夜裡兩點多,李言誠像是做賊似的,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從屋裡走了出來,扛起放在屋簷下的自行車,躡手躡腳的走出了院子。
出來後,將大門重新關好,蹬上自行車飛速的向東邊胡同口騎去。
二十分鐘後就出現在崇文門外的鬼市。
這個鬼市比永定門那邊那個要大的多,說人山人海有點誇張,但一點也不比早上菜市場的人少。
賣什麼的都有,就連見不得光的老物件偶爾這裡都有人賣。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從今年過年後,市場上直接用粗糧換細糧的是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更多賣糧票的,這也使得糧票的價格比起年前那會兒直線往下掉。
現在的市場價,本埠糧票一斤一塊就能買到,全國通用的則是兩塊。
其他各種專用票倒是沒怎麼掉價。
李言誠剛進到市場裡,就碰到了一個乾部模樣的中年男人在那兒賣布票和棉花票。
這兩樣票在市場裡其實並不多見,家家戶戶每年都按人頭發,雖然單個發的不多,但如果家裡人多的話,湊吧湊吧做上一身衣服出來還是沒問題的。
現在老百姓家裡很少有人會年年做新衣服,都是縫縫補補又三年,所以多攢攢就夠了。
這個中年男人手中那兩樣票還不少,看樣子攢的時間也不短了,估計是家裡遇到了什麼難事急需用錢,要不然也不會就這樣拿出來賣。
問的人不少,但都是一聽價格就搖著頭走了,瞅著他跟前沒啥人了,李言誠這才湊了過去。
也難怪大家都是問問就走,這男的手裡有布票兩丈三,棉花票五斤,他不單賣,打包價二十,屬實是有些貴了。
在供銷社憑票購買的話,棉布一塊錢能買四尺,滌卡、斜紋、哢嘰、燈芯絨、府綢等其他布料能再貴一點,至於棉花,一斤得六毛。
這兩樣東西李言誠都想要,他本來就準備今年再做上一床被褥,把舊的拆洗了重新彈彈。
可是二十……
“還能便宜不?”
“你能全要不?”
借著手電筒的一點點餘光,中年男人抬起頭看了眼李言誠。
“想要”
“最多再少五毛。”
!!!
這少了跟沒少有啥區彆?
李言誠真想一個白眼丟過去。
他買布票還是打算繼續做衣服的大業,上次那些都已經裁剪好了,就等著縫紉機回來後縫了,結果被錢家兄弟二人給糟蹋的實在是沒法要,氣的他那天都少吃了一個饅頭。
當然啦,該賠的錢讓他們家是一分也沒少賠。
他還打算再繼續做,可是沒布票了,前兩天晚上來鬼市轉了一圈,沒找到賣布票的,今天好不容易碰到了,又這麼貴。
李言誠有些牙疼的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以十九塊錢的價格全部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