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那還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幕後其他黑手,蘇孝同其實已經急的心中冒火了,嘴角都憋出來了兩個泡。
“蘇科長,要不然是這樣,我休息一個小時,咱們跳過下麵這些人,直接先走孫以德。”
之所以先走下麵這些人,就是想把事情徹底搞清楚,這樣等詢問那兩個重要人物的時候好有的放矢,也就知道到底該怎麼問了。
像現在這樣開始的話,有的問題沒搞清楚,到了孫以德那裡他們有很多問題都不知道該怎麼問。
蹲在審訊室外,蘇孝同仔細琢磨了一會兒,緩緩的搖搖頭:“算了,還是按部就班吧,你的這種方法審訊實施一次就得停最少十天,如果有的問題沒搞清楚就倉促上陣,後邊再想問耽誤的時間太長,我擔心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審訊的時候,也是參與審訊人員與被審訊人員之間的心裡博弈,看雙方誰的準備工作做的更好。
孫以德和齊繼林二人看似配合,實際在很多問題上都是避重就輕,還有的問題他們壓根就解釋不清,就比如他們是怎麼拉攏腐蝕某些人的,是怎麼給某些人安排工作的。
在麵對這個問題的時候,那倆人的回答始終都是含含糊糊,要不就是說時間太長忘了。
這樣的解釋蘇孝同可接受不了,老許和局領導以及上邊的主管領導同樣接受不了。
那隻無形的背後黑手如果不徹底斬斷,就像是在某個重要的地方放著一顆不定時炸彈,鬼知道它什麼時候會爆,然後炸的所有人遍體鱗傷。
李言誠聳了聳肩膀沒說什麼,他就是個輔助人員而已,具體的節奏還得人家處長和蘇孝同來把握,他聽喝就行。
今天已經用特殊方法審訊過的這幾個人,都是那個組織裡最底層的人員,他們參與的工作就是些收集任務需要的信息以及準備物資。
至於怎樣接收任務指示,每個人都是在他們的家附近有一個相對比較隱秘的接收地點,隔三差五的他們會過去摟一眼。
如果發現有紙條,就會按照紙條上布置的任務展開工作。
自己接到手的任務完成後,無論是信息還是物資,都會通過鬼市交易的方法傳遞給下家,這個下家就是朱家兄弟。
而朱家兄弟同樣會通過鬼市交易的方式,將這個信息或物資傳遞給最終實施者。
可以說,朱家兄弟是這個組織裡非常重要的中轉環節。
但有一點值得注意的是,朱家兄弟跟他們的上家,也就是將信息或者物資交給他們的人,或者是下家,就是最終那個實施者,他們幾乎都不認識。
隻有極個彆的朱家兄弟知道對方,就比如石山運輸隊的那個副隊長湯和偉。
而這個知道,也不是說他們一開始就知道此人是他們的上家,而是本來就比較熟悉,哪怕光看眼睛或者隻聽聲音都能認出來。
隻有這種人,在交易過後朱家兄弟才會知道,哦,原來他也是組織裡發展的人啊。
即便這樣,日常情況下他們也不會去相認,照樣還會裝著不認識,甚至老死不相往來。
這也是當時審訊朱家兄弟時問不出來幾個上下線的原因,他們雖然是最重要的中轉環節,可不認識人讓他們怎麼回答。
整個組織結構其實談不上嚴密,但就是因為幾乎誰都不認識誰,哪怕是抓住一個或幾個對這個組織而言也算不了什麼。
這次能這麼順利的抓住這麼多人,完全是因為那個劉廣亮。
陳光耀在得知自己兒子被組織盯上後,知道自己無力反抗,便教他兒子要處處留心,給自己手頭留點東西,將來萬一被抓了,說不定還能利用這些信息給自己換點啥。
可惜的是,他兒子此時已經被偷摸利用民兵訓練的機會訓練幾年了,確實聽他的話開始留意組織的一切,但卻沒告訴他實情。
也正是因為劉廣亮沒有據實相告,讓陳光耀對很多事情的發展判斷失誤,才一步錯步步錯。
這小子如果早告訴他爹發生的一切,可能陳光耀早就想辦法帶上他們一起躲起來了。
隻能說時也命也!
“言誠,那個張禹你還記得不?就是被你在門口打暈了的那個。”
蘇孝同剛想讓李言誠先回前邊去休息,今晚不審了,就想起了這個人。
“記得,裝成我同學過來找我,想用陳家威脅我,他怎麼了?”
“嗯,就是他。”蘇孝同點了點頭。
“據他交代,你的那張照片,是他們從陳家沒帶走的遺物中發現的,當時留下來隻是順手,沒想到還能用上。
而張禹此人,他是孫以德的專職秘書,我覺得他手中應該還掌握了孫以德不少的事情,明天早上第一個從他開始。”
“沒問題,你怎麼安排我怎麼來。”
“行啦,那你去前邊休息吧,你的臉色可不好看。”
“好,你也早點休息。”
從今晚開始他就不能回去了,中午寧寧過來吃飯都沒吃成,一處已經進入了全麵戒備的狀態,任何不相關人員都不準許踏入大門半步了,就是家屬都不行。
如果有家屬過來送衣服什麼的,都隻能給值班室,經過嚴密檢查後才會交給本人。
好在李言誠不是特彆認床,睡覺也不亂滾,衛生室裡的床有點窄,睡著雖然不是很舒服,但也湊合能用。
再加上他今天精神一直處於高度集中狀態,本來就累的要命,回到前院簡單的洗漱過後,躺在床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難得的一夜無夢,再睜開眼睛時外麵已經天色大亮。
躺在床上發了會呆,伸手拿起放在枕頭邊的手表看了眼,才五點半。
唉……
這生物鐘真是固定到這裡了,每天早上不管用不用上班,都是這會兒醒來。
又沒啥事兒,也沒法出去跑步,想出大門,最起碼還得拉上一個人跟他一起。
他目前在一處還真沒跟誰關係好到能早上一起跑步的份上,乾脆翻了個身,打算繼續再迷瞪一會兒。
他這邊睡的不錯,還有心情睡回籠覺,有個人卻已經接連失眠三天了,雙眼紅的像兔子眼睛似的。
沒辦法,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雖然他很肯定已經被抓的那些人,沒有任何一個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更準確的說應該是,沒有任何一個人見過自己。
因為他每次跟他們聯係的時候,都是將需要交代的一些事情寫成字條,放到某個固定的地方,根本不和他們見麵。
這麼多年,也沒有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否則他的腦袋早就搬家了。
唉……
因為沒拉開窗簾,儘管外邊的天色已經大亮,太陽都升起來了,屋內依然是一片昏暗。
昏暗中,隻有煙頭那點光亮在一閃一閃。
吐出嘴裡的煙後,他悠悠的歎了口氣。
救人?
沒錯,他是通過緊急聯係的渠道給他們這樣說的。
他說了,就算他們被抓,隻要他們能把那些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走,讓他這邊任務順利完成,他一定會想儘辦法把他們救出來。
因為之前有過成功的先例,那倆家夥輕而易舉的就相信了。
嗬嗬……
開什麼玩笑,之前救的那個牽扯進的是什麼案子,他們這又是什麼案子。
他怎麼可能會去救他們。
如果真的要強行出手去救,那跟找死沒任何區彆。
想來那位新任的許處長和蘇孝同二人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就等著誰去救呢吧?
昏暗中,靠在沙發上的中年男人吸了一口煙後,眯了眯眼睛。
經過三天的思考,他已經做好了決定,任務暫緩。
不是違抗命令不完成任務了,而是暫緩完成,不這樣不行,現在儀器廠那邊正是高度戒備中,就連一處都暫停休假,所有跟被抓之人接觸過的全部禁止回家。
無論是一處的,還是局裡保衛處的,現在的注意力都是最集中的時候,這時候去執行任務,有多少人都不夠往裡填的。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蟄伏,以待時機,那倆被抓了後,他手頭可沒幾個能用之人了,每一個都很寶貴,容不得再像這樣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