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羅婷和羅敏都被弄過去啦?”
“嗯,這姐妹倆是誰勸都不聽,羅揚托人給她們帶的信,讓她們跟家裡先做個切割,這樣最起碼能保住自己,尤其是羅婷,她還有兩個孩子呢。
可這姐妹倆就是不聽,被叫去問話的時候嘴死硬死硬的,就是要死扛到底,唉……那些叔叔伯伯們就是想保都沒辦法保。”
李言誠聽完後沉默了,他的眼前浮現出羅婷那張幾乎從沒見露過笑容,但又顯得朝氣蓬勃的俏臉。
嗬嗬,還答應人家哥哥好好照顧呢,結果人家哥哥前腳走,他後腳就住進單位出不去了,出了這麼大的事兒竟然都不知道。
雖然他就算在外邊也什麼忙都幫不上,沒聽蘇孝同說麼,那些叔叔伯伯們想保都保不住,他這個小嘍囉如果敢說話,估計直接就會大難臨頭。
但……唉……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她姐妹倆離開這裡是十二月十幾號。”
“什麼?一個月前的事情?”李言誠的嗓門提高了不少,水池台那邊的人都往這邊瞥了幾眼。
他還以為是才發生的事兒呢,感情這都一個月啦。
“不對啊,元旦智海過來看我,我倆站大門口聊了幾句他怎麼沒告訴我?”
“告訴你頂用嗎?你能幫上忙?”
是啊,頂用嗎?徒增煩惱而已。
李言誠一臉苦色的搖搖頭。
這半年來羅敏其實過來了好幾次,但每次都是隻在門口轉悠兩圈就離開了。
主要也是她根本就見不到人,即便跟門口的值班員說找誰,也不會給通報的。
能見到李言誠的隻有金智海一個人。
其他被限製行動的人也一樣,都是上報一個親屬,這個親屬偶爾過來給送衣服或者是生活用品,可以在門口聊幾句,就這身邊還得有人陪著。
如果不管誰過來都能輕易見到人,那這個限製就沒有任何意義。
搞出來這個限製不就是擔心出事麼,同時對大家也是個保護,畢竟沒人願意自己整天被審查來審查去的。
李言誠此時的情緒變得更加低落了。
他低著頭站在那裡半天沒有說話,蘇孝同也沒說什麼,兩個人都是悶著頭抽煙。
羅揚是他們共同的朋友,他們倆能認識,還是通過羅揚。
其他和他們一樣身份的人是什麼樣李言誠不知道,反正他覺得,羅家他見過的三個孩子,以及蘇孝同,身上都沒有那種傲不拉幾,做事不考慮後果的影子。
相反,他們每個人都在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工作,在生活,而不是躺在父輩的功勞簿上享受,或者作威作福。
秦省!
李言誠抬起頭看向西邊,魂穿過來一年多了,這個地方很多次闖進他的夢中。
每到白天他就把這個地方掃除出他的腦海,不敢去想。
他擔心自己忍不住。
因為他上一世就是這個地方的人。
有時候他也想過去看看,但又害怕,他害怕看到上一世的父母自己會控製不住。
如果真的發生那樣的事情,想必會嚇壞他們吧。
忽然跑來一個人跪在你麵前抱著你的腿就哭,而這個人對你來說還是個陌生人,應該換誰都會害怕的吧。
一旁的蘇孝同看到李言誠抬頭望向西邊,想了想說道:“言誠,我打算等咱們能自由行動後過去看看羅揚,你跟我去不?”
嗯?
“處裡能批你的假?這一來一回的最少也得一個星期吧?”
“當然是出公差,請假?你想啥呢?你能請一個月的假,也不可能給我批一星期的假啊。”蘇孝同一點不客氣的橫了李言誠一眼。
一處現在是個半殘廢的狀態,很多崗位都缺人,像副處長,還有偵查科副科長。
這兩個崗位非常重要,正常情況下,一處最少得有兩個副處長,現在是一個都沒,就算把蘇孝同提拔上去,也還差一個。
所以許貴善來了後,是忙的腳打後腦勺,任何事兒他都得處理,任何文件上都得他簽字。
為了減輕自己的負擔,早幾個月老許就向局打報告申請配備副處長了,最起碼也得先來一個。
這次局裡打算把這個其實還夾生的案件提前結案,就是有這方麵的考量。
雖然案件還夾生,但也算是一個階段性的成果,該向上邊吆喝,還是得吆喝幾句的。
不能隻做事,而不抬頭看路麼。
也就是說,不出意外的話,蘇孝同這次應該會借著這個案件,以及之前兩起案件積累下來的功勞,來抵消他資曆不足的缺陷,被破格提拔。
這件事兒李言誠暫時還不知道呢。
聽蘇孝同說到出公差,他十分疑惑的問道:“出什麼公差?”
“嘖……你忘啦?孫以德交代的那件事兒。”
李言誠聽的一愣,半天才反應過來蘇孝同說的是什麼事兒。
這是孫以德第三次被特殊審訊時才交代出來的一件事情。
也是蘇孝同摟草打兔子,隨口問的一個問題,沒想到還真有一點收獲。
孫以德當時交代的是,三年前,他那個上線,就是還沒暴露的那個幕後黑手,交給他了一個任務。
讓他安排一個人,跟秦省那邊一家建在山裡的研究所,其中一位研究員聯係。
這家研究所是搞雷達的,而那個研究員單獨帶隊負責了一項比較重要的研究項目。
這個案子建國十八年就已經告破了,那個研究員現在正在秦省那邊的某座監獄裡吃國家飯呢。
孫以德安排的那個人,是當時一處協助秦省的同僚抓獲的,可還沒等移交給秦省呢,這個人就服毒自殺了。
當然啦,現在他們已經搞清楚了,這個人哪裡是服毒自殺嘛,完全就是假死脫身。
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因為當時時局有點亂,大家的心思都是亂七八糟的,所以這個案子的很多細節搞的並不是很清楚。
比如說那個研究所的研究員究竟是被誰拉攏腐蝕的?
一處調閱了一下秦省轉過來的卷宗,裡邊竟然有一部分丟失了。
跟秦省那邊聯係,那邊比這邊還要嚴重,他們當時局機關受到過衝擊,很多檔案都被燒了。
能找到的僅僅隻有那名研究員的部分資料,以及他現在被關在哪所監獄。
本著一丁點線索都不能放過的原則,遠赴秦省去親自提審這名研究員就成了勢在必行。
看樣子蘇孝同是打算親自跑這一趟啊,順便還可以看看羅揚,他跟羅揚的關係可是相當不錯的。
可是……
“你能以那個名義出公差,我可不行啊,請假處裡也不可能批吧,你還是自己去吧。”
“我準備申請你跟我一起去,用你的特殊方法直接一遍過,省的麻煩,萬一他忘了呢?萬一他不想節外生枝,不願意交代,不配合呢?”
還可以這樣?
聞言,李言誠挑了挑眉頭。
要去看羅家嗎?
會不會給自己惹上什麼麻煩啊?他有些遲疑。
但還是很快便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隻要處裡能批,我跟你一起去一趟就去一趟,剛好,我還要跟羅揚還有羅敏說聲抱歉呢。”
“什麼意思?你為什麼要跟他們說抱歉?”
“當時羅揚走之前跑到我哪兒去,親口拜托我幫著照顧他妹妹,結果第三天咱們這裡就封閉了,我就再沒出去,答應人家的事情就弄了個這。”
“嗐,我以為多大的事兒呢,咱們這工作性質就這樣,誰也沒辦法。
而且就算你在外麵又能怎麼樣?你能做什麼嗎?什麼都做不了,甚至羅敏那天被帶走後,你連她麵都見不到。”
話是這樣說的沒錯。
但人總要圖一個心安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