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坐上駕駛位的蘇孝同回身就在擠做一團的五人身上一人拍了一巴掌。
“都給我閉嘴,誰再敢吵一句試試,看我能不能讓他先睡一覺。”
唰!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李言誠也拉開後門手動讓那五個人又往一起擠了擠,給他騰出一個空位坐了上去。
隨著車門關上,蘇孝同連站在車外那個民警看都沒看一眼,踩離合掛擋放手刹一氣嗬成,嗚……,車子就飆了出去。
吉普離開了,那幾名治安隊員也跑了過來。
“王哥,那個什麼處長是哪兒的啊?”
湊過來問話的就是那個陳光,他一邊掏出煙幫這個王哥點上,一邊小心翼翼的問到。
“哪兒的都惹不起,嗬嗬,你那個兄弟這次算是踢上鐵板了,沒想到姓朱的那家夥還有這麼厲害的靠山,難怪從去年開始發展的速度就變快了。
陳光,你還是琢磨琢磨怎麼才能把你那兄弟撈出來吧,不怕告訴你,剛才那位蘇處長是社會局的行動處長。
你趕緊好好想想看你認識的人有沒有能跟人家搭上話的,要不然你那幾個兄弟我看懸。
彆到時候那幾個被一嚇就啥都往出倒,你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嘍。”
社會局三個字,就已經把陳光嚇的手中煙都掉到地上了也不知道撿,至於那位民警後邊說的話他根本就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站在那裡兩腿都開始打顫了。
民警掃了他一眼,沒再搭理,轉身就往剛才來時的方向走去。
其餘幾人互相看看,也沒人管愣在那裡不動彈的陳光,抬腳便追了上去。
“我跟你們說,今天的事情人家社會局最終會怎麼處理我也不知道。
但你們幾個誰如果跟劉老二他們有什麼瓜葛,等會兒回到所裡乖乖的去跟楊所做個交代,彆到時候真把你們牽連進去了,你們哭都沒眼淚。”
跟在一旁的幾個人互相對視瞅了瞅,都沒說話,但似乎是做了什麼決定。
……
鏡頭轉到澱海這邊。
小九看到的那個人,確實是他那天早上跟蹤卻被人家開車甩了的男人,也正是那個沙啞男人,他今天沒看錯。
沙啞男人在外人眼中的形象就是個殘疾,包括他現在這份工作,都是辦事處給安排的。
而他也確實是孫以德交代的那個秦祥。
一個已死之人卻未死,這裡邊肯定有問題,那天打算兔死狗烹的那個中年男人在其中確實出力了,但牽扯的範圍其實並不廣,沒有想象中那麼嚴重。
秦祥之所以沒死,有兩方麵原因,其一就是那個可以使人進入假死狀態的毒藥。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秦祥是一個鏡像人,他身體內的器官跟正常人是相反的。
當時打靶都是打的心臟部位,秦祥的心臟在右邊,用長槍打左邊,造成的就是一個貫通傷,隻要搶救及時,根本就不致命。
他當時又服用了那個使他進入假死狀態的藥,將身體機能降到了最低,等屍體運到停屍間後……
就這樣,秦祥假死脫身,又多活了三年。
可今天不同,他已經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已經走到了最後。
滿腹的懊悔那就不用提了。
從那家藥店買了些藥回來後,最終也沒有喝那些藥,他很清楚,自己買的這些藥根本就無法解自己身上中的這不知道是什麼毒。
他獨自一人坐在小院兒裡,硬生生的控製著體內各器官越來越嚴重的絞痛,雙手顫抖的點上了一顆煙。
他在等,等那個人來。
那個人也沒讓他白等,剛過淩晨就趕來了。
來者是那個中年男人。
當他看到沙啞男人還坐在那裡時,黑暗中雙眼閃過了一絲訝異,因為按照他的判斷,人應該已經死了才對。
看到自己等的人終於來了,沙啞男人嗬嗬一笑開口說話了,隻是聲音比起之前更加沙啞。
“你來了。”
“沒想到你竟然還沒死。”
聽到他竟然現在還能說話,中年男人更為吃驚。
“嗬嗬,快了,這次是真的要死了,夠本了,石頭,難怪他們讓你統領大局,我到底還是棋差一招啊。”
石頭,是中年男人早年間的代號,他現在的代號叫黑蜂。
不知道有多少年都沒人叫過他這個代號了,猛然間聽到後,中年男人還有那麼一兩秒鐘的愣神,臉上浮現出一抹回憶之色。
但也就是那麼一瞬,中年男人的神情就又變回了平靜。
“沒辦法,我想活下去,不想就這樣死,更不想被抓。”
“嗬嗬,我早該想到的。”沙啞男人苦笑著搖了搖頭。
“你什麼時候感覺到我會對你下手的?”中年男人有些好奇,他覺得自己應該從沒有流露出過殺意才對。
“從元月份,當我看到你把那邊派來的特派員都殺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按照他們的命令來,必然是有自己的小九九。
這樣的話,我的存在對你來說就是一顆炸彈,因為我是唯一知道你真實身份的人,這秘密啊,隻有死人才能……咳咳咳……”
話還沒說完,沙啞男人就開始了劇烈的咳嗽,隨著這一下下的咳嗽,他的嘴裡也吐出了不少液體,不用想也能知道,吐出來的肯定是血,不同的是,他吐出來的血不是鮮紅的,而是黑的。
坐在那裡的沙啞男人再也堅持不住了,從椅子上直挺挺的摔倒在了地上。
中年男人就站在那裡沒動,隻是靜靜地看著。
而沙啞男人倒在地上後,雖然沒有立即死去,卻再也說不出來一個字了。
他用儘自己最後的力氣翻了個身,仰麵躺在那裡望著夜空中的點點繁星,嘴巴一開一合的不知道是想說什麼,一點音都沒有發出來,直到慢慢的合上雙眼,再無一絲動靜。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也許他是在懺悔自己這一生所做的一樁樁一件件錯事吧。
即便地上的沙啞男人已經不動了,中年男人也還是站在那裡,隻是借著天上的月光麵無表情的看著。
幾分鐘過後,他從口袋裡掏出煙給自己點上,然後徑直蹲了下去。
“好了彆裝了,我配的藥,死了應該是什麼樣的我比你清楚,如果還能說話,想說什麼就說兩句,我聽著呢,或者說你有什麼臨終遺願,如果能幫的,看在這三年你對我的幫助很大的份上,我會儘力幫你完成。”
躺在那裡的沙啞男人依然一動不動,胸口也沒有絲毫起伏,離近看的話,就能看到他的嘴角依然在不停的有血流出,而往下邊看的話也能看到,他襠部那裡已經洇濕了一大片。
中年男人說完那番話後還是蹲在那裡,一邊抽煙一邊靜靜地看著,直到煙抽完,他才在地上將煙頭撚滅,但煙頭沒有丟,而是小心的裝進了自己的上衣口袋裡,然後才站了起來。
起來後,他從另一個口袋裡掏出手電筒,打開對著地上的沙啞男人照了過去,仔仔細細的從上到下來回觀察了兩遍,這才輕舒一口氣抬腳走到跟前用腳尖踢了兩下。
“瑪德,終於死透了,你還真能忍。”
一邊嘀咕著,他又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一雙線手套戴在手上,然後蹲了下去。
蹲下來後,他第一件事就是先檢查沙啞男人的手,小心翼翼的將右手掰開後,一把剃須刀的刀片赫然出現在食指和中指的指縫中。
看到那個刀片,中年男人冷冷的笑了笑,伸手將刀片拿起看了看,然後小心的放到地上,又隔著屍體檢查了一下左手,這個手裡同樣還有一枚刀片。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中年男人手持手電筒,將沙啞男人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甚至連已經充滿汙漬的下半身都不放過。
最後當中年男人長出一口氣站起來的時候,已經開始發生屍僵的沙啞男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徹底脫光了。
那些衣服此時已經完全沒有衣服樣了,被中年男人用刀片割的一縷一縷的。
他腳邊放刀片的地上也多了幾個小紙條,他剛才大概看了下,這些紙條上寫的都是他的真實身份。
站起身後,中年男人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此時已經快淩晨一點了,他得抓緊時間才行,房間裡他還需要仔細檢查才行。
歎了口氣,他從口袋裡又掏出來兩個布袋,分彆套在了自己的腳上,又將地上那幾個小紙條撿起來全部裝進自己包裡,轉身走進了黑洞洞的屋子。
與此同時,蘇孝同和李言誠二人,也已經帶著小九還有幾名值班的行動隊員,開著兩輛吉普車,趕到了小九看到那個疑似嫌犯出沒的藥店門口。
“小九,是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