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少成應該感謝這個女人還不化妝的年代,否則他這麼突然的過來,站在這裡最起碼也得等一個小時以上。
餘新梅連穿衣服帶洗漱,隻用了十幾分鐘就出現在了蔡少成麵前。
剛才那一臉的不情願此時也已經換成了滿麵笑容,隻是那因為昨晚戰況激烈依然未褪去春意的雙眼,以及淡淡的黑眼圈在訴說著什麼。
可惜,性格木訥,為人老實本分的蔡少成,沒能讀懂那些意思。
不過也不要緊了,因為他沒打算跟麵前這個女人怎麼樣,所以那座綠油油的大草原不可能落到他的腦袋上。
“少成,你今天不忙了嗎?”
倆人認識半年了,今天還是蔡少成第一次主動過來找,餘新梅還以為這個榆木腦袋終於開竅了呢,顯得很是興奮。
這個十分親昵的稱呼讓蔡少成感到很是不適,不自覺的就皺了下眉頭。
他可不會什麼婉轉的說辭,在他的腦袋裡,做事就是要直來直去,有什麼說什麼。
所以,等餘新梅過來後,他十分乾脆的說道:“餘新梅同誌,我今天過來找你是想告訴你,我覺得咱們倆並不合適,我始終忘不了我孩子媽媽,現在的工作也很忙,根本沒心思談什麼對象。
實在是抱歉,耽誤了你這麼長時間,希望你能原諒,也希望你能找到更好的另一半。”
說完這些後,他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麵對餘新梅,還是說單純的認為自己這樣一說,這事兒就算完了。
反正是壓根就沒給人家反應的時間,轉身就走,隻留下餘新梅一個人站在風中淩亂。
餘新梅雖然看上去很精神,其實腦袋還沒睡醒呢,迷迷糊糊跟一鍋粥似的。
聽到蔡少成的話後,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到底怎麼回事兒呢,就看到那男人已經轉身離開了。
這時她才算是徹底清醒過來。
“蔡少成你給我站住。”
叫住蔡少成後,餘新梅怒氣衝衝的快步走到他麵前:“你剛說那話是什麼意思?”
“我……我”
彆說,滿臉怒氣的餘新梅還真把老實巴交的蔡少成給鎮住了。
我了半天才算是將話給講明白。
“餘新梅同誌,我真的忘不了我孩子媽媽,我也根本就沒做好準備和一個不是我孩子媽媽的女人生活在一起。
耽誤了你這麼長時間,實在是對不起,你如果覺得心裡不舒服,你罵我幾句好了,我保證不還口。”
他們倆所在的地方是儀器廠宿舍區大門口,進進出出的人可不少,剛才餘新梅生氣的叫住蔡少成時,動靜鬨的很大,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為了不被彆人看笑話,餘新梅隻能是深吸幾口氣,硬生生壓下了心中的怒火。
自從上到宋永安的賊船上後,她這兩年利用自己性彆的優勢,略施小計就順利的完成了幾個任務。
那幾個任務對象還都是已婚男人,照樣被她兩個媚眼丟過去就迷的五迷六道的。
之前的無往不利,讓她認為男人都是一種貨色,隻要她勾勾小手指就能達到目的,甚至都不用和他們玩那些妖精打架的遊戲。
可沒想到,這次讓她碰到一個硬茬。
她主動了半年,最終就換來一個這?
這怎麼能不讓她火冒三丈,更多的應該說是惱羞成怒。
因為她昨晚還跟宋永安拍著胸口保證拿下蔡少成呢,結果都沒過去十二小時就被現實打臉了。
壓在胸中的怒氣後,餘新梅臉上的表情又換成了和顏悅色,這次她沒再叫的那麼親昵,稱呼上變的正規起來。
“蔡少成同誌,我們雖然是一個單位的,但以前也不認識,這次能認識,還是通過我們醫辦的董大姐,算下來我們認識已經半年了。
這半年來你的工作一直很忙,我們根本就沒時間好好的了解彼此,你為什麼就這麼武斷的認為我們不合適?”
“不不不,餘新梅同誌,現在還談不到合適不合適,是我發現我根本沒辦法接受和我孩子媽媽之外的女人在一起。”
蔡少成的邏輯非常清晰,沒有順著餘新梅的意思說。
“既然你沒辦法接受和彆的女人在一起,為什麼當初要答應董大姐和我見麵?這半年的時間算什麼?我們醫院的人都知道我和你正在交往,你現在這樣讓彆人怎麼看我?”
“呃……這樣吧餘新梅同誌,今天是星期天,行政科室除了值班的其他人都不上班,等明天。
明天我主動去廠辦和你們醫辦,給他們講清楚我們沒在一起,原因就是性格實在不合,你看怎麼樣?”
我……
餘新梅差點沒忍住爆句粗口出來。
她實在是沒想到這個男人的腦回路竟然會這麼清奇。
不過確實也是解決這個問題的最好辦法,快刀斬亂麻,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關鍵是她也不敢把事情鬨大,眼前這個男人是特殊項目組的研究人員,事情如果鬨的太凶,不說廠保衛科了,社會局派駐在廠裡的人是肯定會過問的。
她可不想自己進入到那些人的視線中。
“哼……”
所以,她最終的反應隻能是怒哼一聲,然後轉身就走。
蔡少成這次沒走,他站在那裡給自己點了根煙,一直看著餘新梅的背影消失在宿舍區大門裡的拐角處,然後才轉身往他平時上班的車間走了過去。
餘新梅的反應給他提了個醒,這件事情必須要徹底解決掉才行,他可不想以後隔三差五的被人家找上門來。
那到底該怎麼徹底解決呢?
簡單,跟社會局保衛處的人彙報一下就行,領導曾經跟他們這些研究員交代過,工作期間,有任何感覺不好處理的私人事情,都可以上報給社會局保衛處的工作人員,他們會幫著排憂解難。
餘新梅千算萬算還是沒算到蔡少成是那種最害怕麻煩的人。
為了能更好的工作不受打擾,他都可以將女兒暫時讓老丈人和丈母娘給管著,更彆提她這個對他來說隻能算是普通同事的人了。
他是絕對不會讓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來耽誤他時間的。
對於他這種人來說,解決問題的辦法越簡單越好。
去廠辦太麻煩,那裡有熟人,免不了要被打趣,向社會局的工作人員彙報就不一樣了,他們才不會多問什麼呢。
……
另外一邊的蘇孝同和李言誠倆人今天的任務很順利,不管婦聯的工作人員有多不願意,麵對社會局的人上門要來查檔案,她們連一個不字都不敢說。
當年的檔案建立的還是比較完善的,不是那種做樣子,記錄的非常詳細,那些女人在接受完勞動改造後的去向,這裡也記錄的非常清楚。
而他們要找的那個張大江所說的春喜,今年四十二歲,大名叫陳菊芳。
她出來後在婦聯的安排下上了三年夜校,又通過招工進了位於台豐區的床單廠,並且已經嫁人了。
她丈夫比她大五歲,跟她結婚時帶著兩個孩子,老大是女兒,現在已經十九歲了,老二是兒子,今年十六歲。
她因為過去的那段經曆傷到了身子,根本沒辦法懷孕生孩子,據婦聯的工作人員稱,這一家四口現在的日子過的還算不錯。
即便已經過去十幾年了,但像陳菊芳,依然還是婦聯登記台賬上的重點關注人群,每年都要上門走訪一次。
講真的,這年頭的人的工作態度,以及工作積極性,確實比幾十年以後要認真負責的多。
“蘇處長,不是我不願意配合,而是您這個要求,可能會對陳菊芳的家庭生活帶來莫大的影響。”
聽到蘇孝同說要見一下這個陳菊芳,還要詢問她一些以前的事情,負責配合查檔案的這位科長大皺眉頭,非常的抗拒。
“所以我才請周科長您幫忙將她約出來,而不是我們直接登門拜訪。”
見這位周科長還是不太願意,蘇孝同的眉頭也緊鎖了起來。
“周科長,我這麼說吧,我們現在這個案子非常重要,陳菊芳作為當年事情的知情人,我們是肯定要見到她本人的,不是說你不同意就能糊弄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