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年紀?”
“接替我的時候二十多歲。”
“王克平有沒有什麼明顯的特征?”
……
這個問題讓於可訓考慮的時間有點長,眼看時間一秒一秒過去,寶貴的時間可不敢這樣耽誤,李言誠都準備換個問題了,他終於開口了。
“耳朵毛長。”
這個答案讓蘇孝同有那麼一瞬間的呆滯,可他還是很快就反應過來,急忙記在了本子上。
“王克平是不是打入紅色那邊了?”
“不知道”
“王克平個子有多高?”
“一米七……”
七字剛說出來,於可訓的呼吸忽然間變的急促起來。
見狀,李言誠急忙伸手摸上他左腕,很快又放下,指揮著蘇孝同撕開他身上的病號服,拿起放在床頭處托盤裡的長針在他胸口處連刺三針,這才讓他又漸漸變的平穩下來。
沒有任何廢話,李言誠抓緊時間再度問了起來。
又問了幾個問題後,於可訓生命的最後一點潛力也被壓榨的一乾二淨,呼吸逐漸停止了下來。
跟預估的時間差不多,不到十一分鐘。
看著他停止了呼吸,李言誠走了一遍程序,確定其已經死亡後,抬頭看向蘇孝同。
剛才於可訓回答的那些問題,到底跟李學毅有無關係,他也不知道,隻能看蘇孝同的判斷了。
蘇孝同的臉色有些凝重,一直低頭看著記錄本的他感受到了李言誠的目光,他頭也沒抬的輕輕點了下頭,可很快又搖搖頭。
這番操作倒是把李言誠給整懵了,這是什麼意思?又是又不是嗎?
不過蘇孝同沒跟他解釋,合上手中的本子轉身就走到了一直等在一旁的郭局長麵前。
李言誠也隻能暫時壓下心中的疑惑。
這一壓,就壓到了淩晨四點鐘,他們倆來到秦省省局給他們開的招待所內休息的時候。
現在的招待所就那樣,屋裡兩張木板床,一個床頭櫃,暖水瓶還是從樓下登記處提上來的,廁所和洗漱都得去樓層公用的。
“你剛才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的到底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仍然還是吃不準。”
接過李言誠遞來的煙,蘇孝同歎了口氣。
“除了他說的那個耳朵毛長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之外,其他的倒是基本都能碰上,可是那些外在的條件並不能肯定就是李學毅啊。”
耳朵毛長?
李言誠皺了皺眉頭,他依稀記得上一世在哪裡聽到的還是看到的,說這好像還是個遺傳。
不過這個現在不是重點,那具屍體被燒成那德行,彆說耳朵毛長了,就是渾身毛長也都燒的乾乾淨淨,根本沒有參考價值。
“言誠,你說於可訓最後說的那個女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個問題李言誠也納悶。
他最後一個問題問的是解放後還見過王克平沒。
於可訓的回答是見過,這個答案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他後邊又補充到還見過那個女的。
這一下就把蘇孝同和李言誠給整麻爪了。
怎麼好端端的又出來一個女的?
可惜,這個問題回答完,於可訓得生命也走到了儘頭,再也沒辦法回答問題了。
給他倆留下了這麼一個大大的問號。
女的?
前邊的問題一直都沒出現女的,怎麼偏偏到最後出現了呢?
“孝同,你說有沒有可能於可訓第一次見王克平的時候,他身邊就跟了個女的。
後來他又見過王克平和這個女的在一起。
所以他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的時候,下意識的就說還見過那個女的。”
蘇孝同緊鎖著眉頭琢磨了半天,最終還是無力的歎口氣,向後一倒躺在了床上。
這根本就不可能有答案,現在是真的隻有鬼才知道於可訓那樣說是什麼意思了。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那就是王克平接受過專業訓練,而且通過剛才詢問得知,他們的訓教內容中就有如何使用匕首的訓練。
而前天詢問洪定國時他就說過,他用匕首還是四六年李學毅教的。
之所以要教他用匕首,是因為他們當時製定清除第一個石頭時,洪定國隻會用槍。
可清除石頭的地方是在室內特彆安靜的一個地方。
如果使用槍支,即便是帶上消聲器,也必然會引起他人的注意,那樣的話,洪定國會被發現,那他就凶多吉少了。
正是如此,李學毅臨時教他使用匕首時,應該抹敵人的脖子哪裡才不會弄得自己滿身血,還讓對方沒法開口發聲。
也是從這次之後,洪定國也喜歡上了這種悄無聲息的方法。
當然啦,會匕首這不能稱之為是證據,甚至連佐證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一個指向而已。
現在通過他們的調查,李學毅身上的疑點已經是越來越多,整件事情的脈絡也逐漸豐滿起來,目前欠缺的是鐵證。
按照現在調查的情況來看,他們所掌握的所有線索,統統都指向了李學毅身上。
如果他真是石頭,那麼鐘局的一家老小確實就是死於他之手。
關於這個任務,剛才詢問於可訓時,他回答的也是模棱兩可。
用這種方法詢問不少人了,李言誠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
不過卻也給他們指了一個方向。
他當時問的是,石頭四五年在津市刺殺那一家人,這個任務是在哪裡接的。
於可訓思索片刻後的回答是,很可能是小日子。
講真,這個答案差點沒驚掉李言誠和蘇孝同的下巴。
追問其原因,他給出的回答是自己懷疑。
而為何會有這種懷疑,他又為何會知道自己的下一任是誰,因為按理來說這種傳承,上一任如果隻是退出但還活著,是不可能讓其知道下一任是誰的。
在追問下方才得知,原來於可訓實際上就是一個教官,所以他才對自己的下一任那麼清楚。
他之所以懷疑第二任石頭還幫小日子做事,是當他得知鐘家慘案後,特意去調查了一下,這一查才發現石頭的上線已經死了,還不止是這樣,跟王克平同期訓練的兩個人也死的不明不白。
為了保命,於可訓這才趕忙躲到自己一位老戰友的部隊去了,也是從那時起,他徹底跟和石頭有關聯的小組失去了所有聯係。
解放後能看到石頭本人還能活下來也很簡單,第二任石頭並不知道他真名叫什麼,還有一點就是他在戰場上被毀容了,臉上滿是疤痕,彆說石頭了,他親爹親娘還在世也不可能認出來。
反正也沒心思睡覺,李言誠和蘇孝同二人坐在床上拿著紙筆,將整個案件的脈絡重新梳理了一遍。
按照已有的線索來看,李學毅是四四年接手的石頭,四五年接到不知道哪裡的任務,去津市製造了鐘家慘案。
然後可能就打進了這邊,因為從那時起石頭這個代號就跟消失了一樣。
打進這邊後為了立功,又分彆在四六年和四八年生造了兩個石頭出來,利用彆人的手除去。
至於他教洪定國用匕首抹脖子,很可能是想把某些人的注意力轉移到洪定國身上。
解放後,李學毅奉命繼續潛伏,現在回過頭再仔細想想,這二十年間他經手的所有案子,看似最終都破了,但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不了解詳情的從犯基本都活著,可主犯都嘎了,幾乎沒有任何口供。
唯一的例外就是去年七月腦袋中槍,卻被李言誠給硬生生從鬼門關上拉回來交代了一點問題的潘有為。
自從李學毅出事兒後,蘇孝同也一直在不停地回憶。
還真讓他回憶起了一點細節,那就是去年七月一號李言誠將潘有為從鬼門關拉回來,可以詢問十來分鐘時。
當時他問了一個問題,可還沒等潘有為回答,李學毅就問出了另一個問題,這原本也沒什麼,時間緊迫,能多問一個算一個。
可事後翻回頭看這其中問題還不小。
因為李言誠當時刻意說過,問的問題不要是那種模糊不清的,要直接,可當時李學毅問的正是那種正常人都要思考一會兒的問題,更彆提那個狀態下的潘有為了。
那個問題足足浪費了有一兩分鐘,最終造成蘇孝同想問的問題沒有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