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宋,你……你不會……不會丟下我一個人跑吧?”
“我如果想丟下你不管,就不會告訴你,吃完飯我偷偷走不就行了。”
宋永安有點後悔,他高估了這個女人的心裡素質,她現在這副模樣,彆人一看就知道有問題。
應該不告訴她,自己回去收拾好東西再過來接她離開才是。
沒錯,他真的沒打算自己一個人走。
有個女人跟在身邊,有時候做很多事情真的會方便許多。
所以,在沒有到走投無路之際,逃亡的路上他不會拋下餘新梅不管。
“新梅”
“啊?”
聽到宋永安叫她,原本以為緊張眼睛都不知道該看哪裡的餘新梅看向了他。
“聽我說,首先,我不會丟下你不管,我一定會帶你離開京市,而且你可以放心,對於咱們怎麼離開這裡,我早就有完全的準備。
其次,你現在必須要努力平靜自己,你這幅模樣,彆人一看就知道肯定有事兒。
最後,跟著我一起深呼吸,呼……吸……呼……吸……”
眼見餘新梅的臉色漸漸變得正常起來,眼中的慌亂之色也逐漸消失,宋永安內心裡鬆了口氣。
必須要穩住這個女人,千萬不能流露出任何異樣的神色,否則一旦被盯梢的人看出來不對勁,那他們才是真的完蛋了。
吃早飯的時間是有限的,他不可能和餘新梅一直坐在飯店裡。
接下來他快速的講出了自己的初步計劃。
“新梅你仔細聽好我接下來的話,等會兒吃完飯出去一直到回到醫院,這一路上你必須保持和之前沒有任何區彆,你不用刻意去做什麼,就像往常一樣沿著路邊走回去,看到熟人該聊天就聊天,千萬不要露出任何異樣的神色。
回到醫院以後,該接待病人就接待病人,該串門就串門,等中午吃完飯你回住的地方休息,在屋裡把你的內衣往身上多套兩件,但也彆顯得太臃腫,其他任何東西不用帶。
然後你就去你們宿舍區東北角那個公共廁所,記住,是東北角那個,趁廁所沒人的時候,從廁所後牆翻出去。
那後邊是拆遷廢墟,三月中旬我帶你去過那裡,記著沒?”
見餘新梅點頭,宋永安又接著說道:“走出那片廢墟,從西邊那條路出去,然後就在路口等我,你必須趕一點鐘之前到那裡,不要太早,聽清楚我說的話沒?”
“聽……聽清楚了。”
“來,你給我複述一遍。”
……
聽到餘新梅將自己剛才說的內容完成的複述了一遍後,宋永安麵露欣賞之色的點點頭。
可以緊張,可以害怕,但不能慌亂,要做到臨危不亂,這就是他喜歡餘新梅的地方。
“新梅,蔡少成羞辱你的仇,我一定會替你報,你放心,等會兒我就會給暴風留言,請他在實施破壞計劃的時候順便幫你把蔡少成收拾了。”
宋永安能直接和執行另一個任務的人聯係,這是誰都沒想到的。
因為根據現有資料,以及之前抓獲的那些人的口供來分析,所有潛伏下來的人,小組與小組之間根本就沒有橫向聯係,也沒有統屬關係,可以說是互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即便知道肯定還有其他人存在,但也不清楚對方要執行什麼任務,更不可能知道對方具體是誰。
而宋永安原本也不知道,除了餘新梅是他自己吸收的之外,京市的其他人他是真的一概不知,也從未參與過任何跟彆的小組有交叉的任務。
這次搞儀器廠的特殊項目資料還是第一次。
也正是因為是第一次,他在接到任務後,利用約定好的方法聯係了他那個上線,讓他想辦法給自己搞到實施破壞任務的那個人的信息。
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
鑒於他一直良好的任務完成率以及自身的安全係數,他的上線違規將那個代號為暴風的人的聯係方法交給了他。
雖然現在不知道社會局究竟掌握了多少信息,但未雨綢繆,他必須要留言提醒一下那個代號為暴風的人,順便請他幫自己將蔡少成除去。
宋永安的話讓餘新梅眼中閃過了一抹感激,她沒想到,都這樣了,這個男人竟然還再想著要為自己報仇,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她真想撲到他的懷裡。
老宋同誌也是沒辦法啊。
說他是畫大餅也好還是怎麼著也罷,他都要先穩住餘新梅,逃亡的路上,這個女人必須得跟他一條心才行,否則極其容易出問題。
……
五分鐘後,二人一起走出飯店。
在門口分彆,宋永安打開車鎖,騎上車子揚長而去,餘新梅則順著路邊往醫院方向走去,一切都如同往常一樣。
回去的路上,為了證實自己的判斷,宋永安特意停下車子走進路邊剛開門的百貨商店,頂著營業員的白眼買了一包煙。
從商店出來後,趁著點煙的工夫,他貌似不經意的掃視了一圈。
果然,剛才他在飯店吃飯時,看到的那個在馬路對麵坐在自行車上的年輕男子,就在他後邊不遠處正悠哉悠哉的蹬著車子。
這讓他更加確定自己的判斷沒錯。
唉……
老宋在心底默默地歎了口氣,這一天到底還是來了。
二十年的悠閒生活到此結束,雖然他早就安排好了自己的逃亡之路,但未來究竟是什麼樣,他自己心中也沒底。
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久,雖然物質匱乏,並且缺少娛樂活動,但他早已習慣了這一切,現在馬上就要打破這些,他的內心裡其實充滿了彷徨與迷茫。
他迷茫,餘新梅更不安。
回到診室後,當自己一個人獨處時,她心中已充滿了懊悔。
她想到了自己爹娘,想到了那個疼愛她的丈夫,是她的不安分打碎了自己曾經幸福的生活。
很快,她又甩甩頭將這一切拋之腦後,開弓沒有回頭箭,她現在已彆無選擇。
……
四月一號中午十一點,李言誠和蘇孝同二人連飯都沒吃,便乘坐秦省省局給派的車,前往羅家目前所在的縣城。
他們不能在秦省多待,家裡的工作還多著呢,必須儘快趕回去,要去看羅家隻能抓緊一切時間,如果有可能,今晚他們就要乘車離開這裡,踏上返回京市的列車。
司機認識路,倒是不用他們多操心,一個多小時後,他們就已經抵達了渭北縣林機廠廠區大門口。
這會兒剛好是下班時間,好一通打聽,他們才找到羅家目前暫住的小院。
羅家居住的小院裡都是平房,總共住了五家,全部是林機廠職工。
他家八口人擠在二十多平,還沒有李言誠那間主屋大的房間裡,委實是有些憋屈了。
目前羅家是羅揚的老婆孫藝晴和羅婷二人沒有工作,負責在家帶孩子,羅老爺子和老太太以及羅揚還有羅婷的丈夫四人在廠裡上班。
四個人掙工資養活八個人,不對,是九個人,還有在農村的羅敏呢,如果按照以前他們各自的工資等級來說的話,那絕對是頂好的。
可現在他們四個人都是最低的那個級彆。
羅老爺子是最低級彆的辦事員,每個月的工資僅僅隻有二十三塊錢,老太太在廠職工醫院上班,領的是衛生技術人員的工資,但同樣是最低一級,二十八元。
羅揚和他妹夫郭鬆山都是一級工,三十五塊五,反而是四人中最高的了。
四個人月總收入一百二十二元,這些錢需要養活九口人,平均每個人每月是不到十四塊錢。
肯定夠用,相比起其他雙職工家庭的日子也肯定是緊緊巴巴。
現在他們家麵臨的問題並不是錢的問題,而是房子,八口人擠在不到三十平的房間裡,還有兒子兒媳女兒女婿,現在天氣涼還能稍微好點,等到了夏天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羅家幾口人中午剛吃完飯,孫藝晴和大姑子二人正在院子裡的水池台洗碗筷,聽到院外傳來一陣汽車聲,又好像有人在詢問什麼,二人同時抬頭看了眼院子大門,什麼都沒看到,就沒再管,一邊說著孩子的事情,一邊繼續洗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