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經過並不複雜,一根煙都沒抽完張傳祥就已經把詳情講清楚啦。
聽完講述,李言誠終於明白三處的人為什麼會想著找他過來幫忙了,這個案子完全就是老虎吃天無處下口啊,典型的病急亂投醫。
問題肯定出自協調辦內部,這點是非常明確的。
但通過十天明裡暗裡的調查,暫時還沒發現什麼問題,哪怕就是這個死了個家夥身上也沒找到什麼明顯的線索。
整個協調辦上下大幾十號人,自六年前成立以來,每年都在根據工作需要從其他部門抽調人員過來幫忙。
先不看死去的秦平,也不看工作關係已經轉到協調辦來的人員,隻是那些臨時抽調人員,每年來了去了的這幾年下來加一起都有大幾百人了。
現在三處需要麵對的一個很關鍵的問題是,那些資料究竟是什麼時候被泄露的還不知道呢。
從目前能看到的那兩份資料上看不出來這個時間,因為那兩個廠三年多前就已經建成投入使用了。
從建成投入使用,資料歸檔以後,到港島那邊發現這資料在黑市被交易,這期間任何時間都有可能泄露。
如果能找到其他泄露的資料,或許還能推算出一個大概時間,可就目前這個情況下,長達三年多的時間跨度,光是想要查清楚到底是什麼時候丟的就不是特彆容易的一件事情。
“張科長,港島組還再繼續幫忙搜集剩下的資料吧?”
“二處說已經給下命令讓儘量幫著找了,那邊的回複是不容易,如果能找到,上次肯定就一起弄到了,為了這兩份資料,他們花了三百美元呢。
不過接下來他們肯定還是會儘力。”
李言誠能想象到現任的港島組組長蔣宏建,在花這三百美元的時候能心疼成什麼樣。
這位副組長去年國慶後已經成功轉正了,而原組長馮顯榮因為抓捕陳家時暴露,在完成那個任務後一直在不見天日的地下呆了近半年。
等港島小組度過那波因為他們的行動而引發的港島大清查,一切工作步入正規後才回到國內。
回京述職完,領了屬於自己的功勞,現在已經是羊城社會局的局長了。
“你們這一天遇到的案子,怎麼比我們的案子還要讓人上頭啊?剛才在電話裡大概聽段處講了一點,我感覺這個死者……”
李言誠抬手向法醫解剖室那邊指了一下:“先不說他是怎麼死的,反正我第一感覺是此人很有可能是被那隻幕後黑手,推出來用來吸引注意力的。”
“啪”
聽到李言誠的這樣說,張傳祥重重的拍了下手。
“沒錯,我們也是這樣認為的,可圍繞死者我們調查了十天,一丁點線索都沒找到。
隻能是在屍體上做文章,最起碼也得先找到死因,然後才能根據這個死因再進行調查了。”
“你說的也沒錯,那就走吧,我去看看,還是那話,彆抱有太大的幻想,屍檢可不是我的專業。”
“明白,李科長,我也正打算說這個呢,其實找您過來不隻是想讓看屍體,主要還是想讓您幫著看看法醫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
倒也不是不相信他們,就是害怕……嗐,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懂你的意思,我會認真的。”
李言誠明白張傳祥想說什麼,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然後示意了一下,一同向著法醫解剖室走去。
對於三處專門找了個大夫過來看屍體和屍檢的各項報告,值班法醫,同時也是解剖秦平屍體的法醫萬長衛並不在意,更何況來者還是個老熟人。
對這具屍體他也是滿頭霧水,急於想搞清楚真實死因,還有他的同事們。
他們對著這具屍體研究了十天,可以說就差把屍體整個切成片研究了,可還是一無所得,如果能有個人為他們解惑,他們還求之不得呢。
可惜,不專業就是不專業,李言誠對著屍體和屍檢報告什麼問題都沒看出來。
市公安局的這些法醫,在目前技術能達到的狀態下,可以說基本上已經做到了極致。
不過他倒是對那顆心臟蠻感興趣的。
“萬法醫,心臟上那個小紅點是什麼啊?”
彎腰看著泡在福爾馬林中的心臟,李言誠隔著玻璃瓶指著問道。
“我們也沒搞明白,看上去像是用針刺了一下,隻有淺淺的一點,深度連一毫米都沒有,可屍體表麵又沒有傷口,都不知道這個心臟上這個紅點到底是怎麼來的。
我們幾個還研究了半天,可就算是被針刺的,也不可能致命啊,更何況屍體表麵還沒有傷口。”
“我看屍檢報告上寫的,胸腔打開後並沒有積血?”
“對,很乾淨。”萬長衛點了點頭。
“這麼說吧李科長,根據化驗結果來看,死者生前身體非常健康,符合其三十來歲壯年人的身體狀態,所以他的死亡應該不是因病。
目前唯一的疑點就是這個紅點,但我們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會這樣,試驗了很多種方法,根本找不到形成的原因。”
“心臟內部有什麼變化嗎?”李言誠想了想問道。
“沒有,和正常的一般無二。”
呼……
輕輕的呼出一口氣,又深深的看了眼那個紅點後,李言誠直起身子,一邊往解剖室門口走去,一邊摘掉了口罩。
因為沒有排風係統,這間屋子裡的味道實在是不好聞,還好最近沒有解剖過高腐敗的屍體,否則就算是旱廁裡的味道也比這裡好聞,戴著雙層棉口罩都不好使。
張傳祥受不了裡邊難聞的味道沒跟進解剖室來,一直站在門外等著,看到二人一前一後出來,先給分彆遞了根煙過去。
沒顧上跟他說什麼,等點上煙後,李言誠看著萬長衛說道。
“萬法醫,問題應該是出在那顆紅點上,到底是怎麼形成的我說不好,看上去有些像針灸針裡的芒針造成的。”
“可屍體上並沒有針孔啊!”
“是這樣萬法醫,如果真是被針刺,他不可能立即就死,這期間皮膚上的針孔應該都愈合了。”
“李科長你的意思是心臟有可能被感染了,死者死於感染性心內膜炎?”
聽到李言誠的話後,萬長衛微蹙著眉頭說道:“可死者的心臟並沒有任何病變啊。”
“問題就在這裡了,這樣吧萬法醫,明天我跟協和的內科杜主任聯係一下,到時候您拿著東西過去請他幫忙給看看,現在唯一的疑點就是那顆紅點,隻能在這上麵做文章了。
這麼古怪的事情,我相信那些專家一定會特彆感興趣的。”
萬長衛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他們法醫室其實一直都想找一位專家給看看,可那些專家哪裡是好約的,那些人整天忙的根本連人都見不到。
“李科長您能聯係到協和內科的杜希年主任?”
“能聯係上,他如果忙沒在的話,我就聯係部隊總院,那邊也可以吧?”
“可以可以,太可以了。”萬長衛忙不迭的點點頭。
“那行,萬法醫你明天等我電話。”
“沒問題”
一旁的張傳祥聽到二人的對話,臉上閃過了一抹激動之色,垂在身側的左手不著痕跡的握了握。
他就知道,還是自己人最靠譜,這不,一來就發現了問題不說,還能幫忙給聯係那些專家。
想來這下應該要不了多久就能查到死因了。
又跟萬法醫聊了幾句,李言誠二人就告辭離開了法醫室。
“謝謝你李科長。”二人一起往殯儀館大門方向走去,張傳祥有些激動的說道。
“都是自己人你跟我客氣什麼。”李言誠不在意的擺了下手。
“李科長,我聽說你那種特殊審訊方法比之前改進過,以前是一經施展就不能停,現在問一兩句可以中間掐斷是不是?”
“沒錯”
李言誠知道張傳祥問這個打的是什麼主意,解釋道:“張科長,我不想潑你冷水,但需要提前跟你說明的是,現在我那個特殊審訊方法確實是改進了不少,隻詢問一兩秒鐘確實可以停下來。
可是,這不表示接受詢問的人在事後不用陷入昏迷中,該昏迷照樣得昏迷,隻是時間縮短了。
以前需要半個月的恢複,現在問的時間短的話,比如就隻問一個問題,回答起來也特彆簡短,那麼幾個小時基本上不超過十個小時就能恢複如常。
可你如果打算給協調辦一整個單位的人都讓我用那種方法詢問一遍,我是沒問題,但你覺得領導能批嗎?
大幾十號人全部接受詢問,哪怕是分成兩撥、三撥,領導恐怕也沒那個魄力去批準,更何況還有那些已經回到原單位的人,難道把那些人全部找過來?
老張,你還是彆打這個主意了,最起碼也得把嫌疑人的數量控製在一個相對合理的範圍內,這樣領導才有可能同意。”
張傳祥抿了抿嘴,今天他回處裡彙報的時候,他們段副處長也是這樣說的。
他這會兒還不知道,他們處長找局領導上報到總部後,直接跟辦公廳那邊溝通好,做了份假的絕密文件,用釣魚的方法將嫌犯範圍進一步的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