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餘棠給的信息量有點大，劉藝菲聽懵了，還在消化著，周餘棠很不客氣的給出了評語：“誰接盤誰是傻子。”
他話講完，就被握住了把柄，嘶地倒吸一口涼氣。
“你是傻子。”
“對，我是傻子。”
周餘棠果斷退步：“劉阿姨怎麼說？”
“她自己更傾向於接，畢竟好萊塢那邊的項目很難得，但是我想問問你的意見。”
不愧是你，劉阿姨！
周餘棠嘴角微微抽了一抽，扶著劉藝菲白皙細膩的腰肢，認真道：“有些時候，你要懂得拒絕。”
“嗯。”
空氣裡流淌著安靜，劉藝菲將螓首靠在周餘棠的胸膛上，仿佛自己的心跳也與他怦然共鳴，喃喃道：
“小周，我都聽你的。”
“聽說這位周總，最近幾年生意做的很大？”
京城，某家高級咖啡館，漸漸有地中海趨勢的中年男人，靠坐在柔軟的沙發上，雙腿恣意翹起，轉頭問身旁的助理。
這位大概四十來歲的女助理，姿容平庸，卻帶著幾分乾練：“陳總，主要布局娛樂產業，可能比想象中還要更厲害些。”
陳總端著一杯咖啡喝了口，撿起了女秘書放在桌上的幾份背調資料當中一份，隨手翻看起來。
看完第一份，他的腿放了下來，身子已然坐直。
再看第二份，陳總手裡的咖啡杯也已經放了下來。
幾百億身家，還是保守估計？
這，怎麼可能？
反複看了幾遍，老陳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了幾分複雜凝重之色。
周餘棠神情輕鬆的接著電話。
用流利的英文跟鮑勃這個老壁燈交流著。
《安娜貝爾》的分賬在走流程，可能還要再等一段時間，倒是《人類清除計劃》的續集籌備的很順利。
兩人談笑風生，但後座的劉阿姨母女看起來都有些心事重重。
周餘棠做事向來仔細周到，考慮到劉阿姨可能不好做人，主動提出見那位陳總一麵。
倪霓看了這母女兩人一眼，隨即低頭繼續整理公司開會要用到的資料。
八月份京城的太陽特彆毒，柏油路燙的仿佛要燒起來，路邊的樹梢上知了鳴聲嘶啞連綿，沒有止境。
提前站在門口迎接的那位陳總，終於等到了那位久負盛名的年輕人。
下車後他側頭說了句，不知道為何就惹惱了劉藝菲，正拿小拳頭捶了周餘棠一下，還瞪了他一眼。
而穿著一身碎花連衣裙的劉阿姨，輕聲嗬斥女兒一句，眉眼間卻皆是笑意。
老陳突然覺得店裡的冷氣都擋不住夏天的熱，汗滴不住地從他額頭淌落下來。
“陳總，你好。”
“周總，你好。”
碰了麵，劉阿姨居中介紹，周餘棠跟陳驚飛簡單打過招呼，避免不了相互打量。
polo衫束進褲腰帶裡，也倔強的兜住了那凸出的肚腩，手腕上名表發光，跟很多中年大叔一樣，陳總額前發際線敗退的有點嚴重。
不過，從他這一身氣質上能看得出來，絕對是過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
嗬，普普通通的年輕人。
也就是稍微英俊了那麼一點點，有才華了那麼一點點，有錢了那麼一點點
陳總嘴上客套，拿眼看人，實際上心裡有點酸。
領著人落座後。
他身邊的秘書送上提前點好的咖啡跟點心，便領著倪霓出去，把包廂裡的空間留給了幾人。
陳驚飛率先開口打破了平靜：“周總真是年輕有為啊。”
“比不上陳總老成持重。”
“.”
劉藝菲不是第一次聽周餘棠跟人商業互吹。
那一雙剪水的秋瞳，在周餘棠身上溜來溜去。
這時候的周餘棠，笑的也很好看，就是哪裡有點不對，像隻小狐狸，跟平時與自己相處時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曉麗，那這個項目，你怎麼看。”
陳驚飛轉頭對劉阿姨畫餅：“好萊塢頂級團隊，機會很難得”
能把生意做到那等體量，老陳無疑有其過人之處。
這張大餅畫的很有誘|惑力，連劉阿姨都不自覺點了點頭，但眼神在女兒跟周餘棠身上流連過後，很快微微搖頭：
“老陳，現在我不管公司的事，聽茜茜的。”
聽到這句話的陳驚飛，眼皮子略微抽了那麼一下。
他突然發現，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好像發生了很多事情。
從前習慣答應自己替劉藝菲安排好一切的劉曉麗，變化也很大。
陳驚飛繼而轉頭問劉藝菲：“茜茜，你怎麼想的？”
劉藝菲看了周餘棠一眼，抬頭認真道：“陳叔叔，我覺得，把自己放在觀眾的立場上來看，首先就是這個故事，吸引力不足，這麼多年投資沒有到位，也說明了項目前景並不明朗.”
哎呀，糟糕，好像背錯了！
複述小周說過的話，中間哪裡忘了一句。
不過劉藝菲清澈的眸子，很明顯傳遞出了拒絕的意思。
陳驚飛張了張嘴，表情有些複雜。
但他很快就找到了問題的關鍵，轉頭問周餘棠：“我聽曉麗說，現在紅星塢是周總在幫忙看著？”
“我隻是給劉阿姨跟茜茜一點小建議。”
周餘棠搖頭輕笑：“具體的還是她們自己作主，公司有專業團隊在運作。”
“周總，你對這個項目有沒有興趣？可以交給你來運作，我們聯手，到時候……”
等他畫完餅，周餘棠卻不為所動，麵如平湖，淡定一笑：“陳總，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裡接觸到這個項目，但我這邊沒有太大的興趣。”
“我覺得，格局要做大一點，有尼古拉斯·凱奇這位奧斯卡影帝，另一個好萊塢的當紅影星海登·克裡斯滕森，到時候全球渠道鋪開，肯定有不少盈利空間，無論是對你，還是茜茜的發展，都有很大好處.”老陳說的唾沫橫飛。
“陳總，這個項目就算了。”
周餘棠起身禮貌性的跟老陳握了握手：“我還有點事，希望以後有機會能合作。”
當年小劉姑娘進這個圈子，也是老陳鋪的路，周餘棠縱然拒絕，也很委婉客氣。
不過也就隻是客氣了，這話實際上就跟“下次一定”一樣，永遠沒有下次。
到了今天。
陳驚飛已經不夠籌碼上周餘棠這艘船。
在這個名利場，終究還是資源以及利益的置換。
陳驚飛的人脈、資金還有渠道，對周餘棠沒有任何吸引力。
如果他想操盤好萊塢六大的電影項目，也絕非難事，又怎麼會看上這種垃圾項目？
夕陽從玻璃窗斜照進來，照在陳驚飛的臉上。
老陳有點不甘的看著周餘棠頎長筆挺的背影跟那對母女上車離去，好像突然就走過了自己人生當中的一個階段。
他突然歎了口氣。
這個江湖。
已經不是原先他叱吒風雲的那個江湖了。
生活還是要繼續。
周餘棠的主要精力繼續投入到電影後期中來。
這天正在跟特效小組開完後期階段總結會議，就聽到了倪霓的消息，韓三爺駕到。
“老韓，你怎麼過來了？”
能夠這樣大咧咧稱呼韓三坪的人，大概也隻有他的寶貝閨女了。
“工作的時候，要稱職務，你在這乾嘛？”
韓三坪臉一沉，背著手走了過來。
中影掌門人的威儀氣勢儘顯無疑，倪霓轉身出去，還帶上了門，她是不太敢看座山雕的熱鬨。
“我在給周導跑腿乾活啊。”
韓嘉女縮了縮腦袋，嘻嘻一笑：“韓董，歡迎你來指導工作，我給你倒茶。”
咱閨女，懂事！
韓三坪滿意的點了點頭。
等接過了茶杯，砸了一口，感覺不對。
怎麼跟自己珍藏在家裡的安溪極品鐵觀音味道一模一樣呢？
“韓董。”
迎著韓三坪狐疑的目光，韓嘉女坦然承認：“我看周導喜歡喝茶，就給他捎帶了點。”
“你唉.”
韓三坪手指點了點，無奈的歎了口氣。
都說女兒是老父親的小棉襖，自己家這棉襖好像有點漏風。
還擱那嘿嘿傻樂，韓三坪沉著臉，教育了自家韓嘉女幾句，徑直過來找周餘棠：“餘棠，這丫頭太不像話，給你添麻煩了。”
“哪裡的話。”
周餘棠輕聲笑道：“嘉姐是自己人，而且幫了不少忙。”
有一說一，除去了當劇組的錦鯉之外，韓嘉女還是電影學院的研究生，做個執行導演肯定沒問題。
而且她很有當掛件的覺悟，秉承多看多做多問少說話的原則。
“韓董，聽說《太平輪》開機了？”
“剛從那邊回來，才剛開機。”
韓三坪喝著茶，鬆了口氣：“《人民的名義》後期做的很順利，照這進度，開年能上，我身上的擔子，也總算可以鬆一鬆了。”
“餘棠，等你這邊忙完，我帶你見見接班的那一位。”
心裡唏噓江湖催人老，周餘棠不由得坐直了身子：“韓董，怎麼這麼突然？”
他想到件事，按體製內的規定，韓三坪任期，大概隻剩下半年不到。
但很多事情，都需要慢慢的過渡、交接。
“老了，也是該退下來了。”
韓三坪眯眼笑道：“你還是叫韓總吧，我都聽習慣了。”
“接班的是哪位？”
“你也認識。”
韓三坪湊過身子，低聲道：“先彆往外邊說，是那一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