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聖傑咬著牙瞪著眼,脖子青筋暴起,表情猙獰至極,兩隻手抓著刀,調整刀刃的角度,對準羅熙。
不過羅熙死死抓著他的手腕,一時半會兒隻能僵持。
他們都沒注意,一個人從廁所外麵快步走進來,手裡反握著一支筆,沒有任何猶豫,直接狠刺進了高聖傑的眼眶。
噗嗤。
血一下就冒了出來,羅熙甚至能近距離看到老高的眼球被筆尖刺破擠壓的細節。
下手的人極為果斷,而且精準,筆杆直接刺入一多半,然後又用手掌狠狠地拍了一下,一支筆完全沒入,老高和觸電一樣渾身僵硬,連叫都沒叫出來,哆嗦了一下就不動了,手上也徹底沒了力氣,刀跌落在地。
羅熙喘著粗氣,先是看了看地上的刀,然後抬頭看去。
對麵,吳蕊也在看他。
怎麼會是她?
“曹你M的,你這煞筆,看什麼?信不信老娘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隨著一句狂野無比的咒罵,清純甜妹子的形象在羅熙心中瞬間崩塌。
老高有病,這吳蕊明顯也不正常。
“還看?愣著乾什麼?快點,把屍體拖到裡麵的隔斷,你拖,我擦血,讓人進來看見就麻煩了。”
吳蕊這會兒和個職業殺手一樣,看她這樣子,仿佛剛才殺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雞。
她扯下很多衛生紙,開始擦拭地上的血跡。
眼睛時不時往外瞅,估摸是怕彆人進來。
羅熙略微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將老高的屍體拖到廁所最裡麵的隔斷,然後擺好姿勢,讓屍體坐在坐便上,看了看,又把老高的腿盤了起來,這樣就算是低頭看下麵,也看不到對方的腿。
“老高,這事兒可不怪我,是吳蕊動的手啊,況且,如果不是先要殺我,也不會這樣......你說你發什麼神經?”
羅熙衝著屍體嘟囔了一句。
還鞠了一躬。
坐便上,眼眶裡插著一支筆的老高死不瞑目。
出去一看,吳蕊已經是將地上的血跡擦乾淨了。
很利索,似乎這種事兒不是頭一次乾。
仔細看,剛才羅熙掉在地上的刀,這會兒已經到這女人的手裡,她握著這一把明顯是戰鬥類型的尖刀,似是在思索什麼。
“你......”羅熙剛開口,就被對方一句話打斷。
“快點把手洗乾淨!”吳蕊看了看手表,眉頭緊鎖,嘴裡又低聲叨叨了一句‘時間不夠了’。
緊接著她將手裡的刀藏在後腰,然後抓著一大團沾著血的衛生紙,快步走進最裡麵放屍體的隔斷,關門,裡麵窸窸窣窣,似乎她在屍體上摸索,然後聽到上鎖的聲音,最後從隔斷上方爬了出來。
動作敏捷,乾脆利落。
從裡麵反鎖門,這麼做的好處是短時間內,不用擔心老高的屍體被發現。
羅熙愣愣的看著,吳蕊這時候走過來,一臉猙獰道:“該乾什麼乾什麼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你最好放聰明點,不然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說完快步離去,隻剩下滿腦袋問號的羅熙。
......
工位上,羅熙時不時看向旁邊隔斷裡的吳蕊,發現對方戴著耳機,十分認真的接聽用戶的來電。
看不出任何異常。
她在笑,笑容依舊很甜,可在羅熙眼裡,這笑容和過去已經不一樣了。
“所以,這一切是真的,還是,我自己的幻覺?”
羅熙一下子有點分不清,也無法判斷。
因為過去沒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工位上也有一麵鏡子。
鏡子上寫著:今天你笑了嗎?
這很明顯是一種心理暗示,對於接應客戶來電這份工作來說,心態很重要,工位上鏡子的意義,就是要時時刻刻提醒工作人員,要保持一個好心態,要樂觀向上。
但此刻,羅熙發現鏡子裡的‘自己’,一臉的冷笑,似乎是在嘲笑自己。
類似的情況,在過去沒有吃藥的情況下,幾乎是家常便飯。
羅熙早就見怪不怪。
“煞筆,你應該先下手為強,乾掉那個女的。”
鏡子裡的‘羅熙’這時候突然說道,帶著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起開,彆煩我。”羅熙低聲說道。
眼睛儘量不去看鏡子。
可對方的聲音,卻依舊能在自己耳邊響起。
“說你煞筆,都是抬舉你,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情況不對勁,你想想,上次茂哥突然屍變,其他女的都嚇的尿褲子了,可那個吳蕊居然還能拉著你跑,看她的樣子,並不怎麼害怕,你不覺得奇怪嗎?”
“......”羅熙一想,還真是那麼回事。
鏡子裡的‘羅熙’似乎看出對方有些意動,急忙道:“上一次,咱們可是被茂哥活活給掐死了哦,但恍惚了一下,一切又像是回到了什麼都沒發生的起點,你以為是幻覺,可剛才那丫頭殺人的事兒怎麼解釋?還有老高好好的,與你無冤無仇乾嘛要殺你?你就沒想過,就不好奇?這明顯有問題啊,很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這...”羅熙當然想過,但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所發生的,並非是幻覺,如果是幻覺,那就沒有探究的必要。
“廢物,你真是一個廢物,你以為這一切都是幻覺?是因為沒吃藥,所以才會這樣?”
“難道不是嗎?”
“不如咱們假設一下,如果說這一切不是幻覺,你還覺得正常嗎?”
“當然不正常。”
“不正常的話,你會怎麼做?”
“搞清楚真相嘍!”
“這就對了......記得,搞清楚,你再害老子死一次,老子還得罵你煞筆!”
羅熙還想說什麼,結果發現鏡子裡的自己,恢複了正常。
與此同時,旁邊吳蕊探頭過來,眼神裡帶著一種莫名的陰冷。
“你剛才在自言自語什麼?”
“沒有,我在接電話。”羅熙指了指耳機話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