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董師傅也算為民除害了……
但是,從法律層麵來講,他並沒有執法的權力,殺了人,怎麼也不能脫責……”
說到這裡,想到董青山已經亡故,唐棠意興闌珊,也跟著歎氣,轉過話題。
“當日出土的文物,上麵懷疑,有很重要的東西被董青山得手。否則,完全不能解釋他的拳法,為何能在短時間之內,就進入龍吟虎嘯、五臟雷鳴的傳說境界。”
這話的意思,周平安聽懂了。
董青山年紀已過半百,若是他真的修行形意拳的天才,能夠修練到傳說中的境界,不至於守著一個小小武館蹉跎半生。
隨便打點比賽,教授徒弟真本事,也能風生水起,名聲大振。
因此,可以肯定,他的體魄是突然間變得極為強大,其中因由,就很值得懷疑。
這也是東江官府布下天羅地網,窮追不舍的原因。
暗地裡,還不知道有多少見不得光的組織在盯著。
不但是董青山本人,曾經跟隨董青山學過拳法的一些人,也不免落入有心人的眼中,重新審視……
周平安之所以受到嚴格“審查”。
涉嫌“通風報信”是一個原因,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他曾經跟著董青山學過拳,算是親近之人。
董青山死哪不好,偏偏死到了周平安的附近,而且,他死的時候前胸後背處有三處刀刃刺穿劈砍的致命傷,身著四角短褲,彆的什麼東西也沒見著。
誰殺的他?
東西去哪了?
問題很嚴重。
先前若非唐棠這位有著隱秘背景的三組督察擋在前麵,事情可能還不會這麼輕易了結。
“多謝師姐了。”
周平安真心謝道。
“那次,你幫我擋了子彈,在醫院躺了半個月,我也沒說過謝謝。”
唐棠搖頭失笑,渾不在意。並拿出手機點了幾下。
“叮咚……”
周平安手機響了,他看了看,詫異抬頭。
屏幕亮起,對方轉過來五萬塊錢。
“收著吧。”
“你打電話找那麼多人借錢,為什麼不找我借,看不起師姐嗎?”
唐棠笑眯眯的質問:“伯母的病要緊,彆推辭了,我給你半月假期,這些天不用急著上班,快去吧。”
“嗯。”
周平安重重點了點頭,“我會儘快還的。”
他知道,唐棠讓他放假休息是什麼意思,其實就是審查事件還沒完結,暫時讓他停職候宣,也有避一避風頭的意思。
……
急匆匆趕到東江第一人民醫院,上到住院部五樓,還沒到511房,就看到小妹周蘭在病房門口團團轉。
丫頭穿著二中的藍白色校服,身形有些瘦削,一雙大眼睛微微紅腫,也不知什麼時候哭過,見著周平安,立即飛奔過來。
“哥。”
“借到錢了,媽怎麼樣?”
周平安摸了摸小丫頭腦袋,視線落在她手裡的書本上掃了一眼,皺眉道:“要不,咱們請個護理吧,大夫說媽這病至少要住十多二十天的,耽誤你學習了。”
“不用,現在也沒上新課,主要是複習,在哪學都一樣。上次模擬考試,我成績在三班排第一,隨便怎麼考都行。還有,我也不想讓彆人護理咱媽,不放心。”
小蘭總是這麼乖巧,懂事得讓人心疼。
周平安知道,她是舍不得家裡花錢請護工,這種服務並不是他們這種窮人家享用得了的,太貴。
兩人去了交費處續了住院費和藥費,剛剛回到住院部五樓,還沒踏入511房間,就有一股奇臭無比的味道衝入鼻子。
耳邊聽到一聲聲咒罵。
“你們護士不會管嗎?沒有家屬,老人死在病房也沒人管是不是?”
“叫叫叫,叫魂啊……”
抬眼,就看見病房裡一個小護士捂著鼻子,臉色難看不吭聲,一個身材矮胖中年婦女正在罵罵咧咧的低頭打掃。
病房很小,兩張病床擠得很近,母親在右側,麵色慘白閉目躺在床上……
左側是一個胖胖的老頭,瞪圓雙眼望著天花板,眼睛一動也動,看起來就像個死人。
關鍵的是,這老頭下身被子掀開,那裡一砣黃橙橙的大便,還在冒著熱氣。
嘔……
周平安兩兄妹麵色狂變,差點就沒吐出來。
聽著那個中年婦女還在罵個不停,周平安也沒去擠進病房,轉身就去了醫護室。
“醫生你看,那病房太小了,環境不太好,影響病人休息恢複,能不能換個好一點的病房,我可以加錢。”
周平安小聲道。
他隻能說環境不太好,總不能說隔鄰老人隨時會死,不吉利。
而且,對方四肢動不了,經常失禁,臭死了……
母親是個好強愛乾淨的人,住個院都這麼糟心,這病還養不養了?
“不是錢不錢的事,醫院病床緊張,隻有這麼個條件。實在不行的話,可以推到走廊。”
醫生滿臉不耐煩,低頭在記事本上寫著什麼,頭也沒抬。
“那就,換到走廊吧。”
到時多找條被子給母親蓋著,五月初時分,天氣微涼,走廊風大,但無論怎麼樣,比那滂臭的病房要好。
“唉呀,王科,您怎麼過來了,打電話說一聲就是了。”
剛剛還在寫寫畫畫的醫生臉上擠滿了笑,三步並作兩步,迎了上去,接過推來的病床,急急說道:“去病房吧,那裡是單間,設施齊全,已經安排護理,老爺子安心養病就是。”
一群人呼啦啦就去了東頭,前方幾間病房門打開,王科挑了一間,“就這邊吧,挺不錯的。”
“……”
……
晚上,買了飯菜去醫院,再陪著母親和妹妹聊了會,周平安回到出租屋,坐在書桌前,輕輕撫摸左手臂上的印痕。
“這是半塊鏡子,董師傅的變化,以及身死,應該是與這東西有關係。”
“要怎麼用?深入到手臂之中,摸不到,也拿不出來啊。”
周平安死死盯著印痕,眼前光線似乎扭曲變幻,腦海一陣暈眩。
“唰”。
他整個人消失不見。
隻餘一間二十平的出租屋,窗簾拉滿,台燈光芒,空落落的打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