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斤重的石鎖,“嗖”的一聲,就飛到頭頂。
被他一手接住,輕巧的舞了個花。
然後,抽出腰間的短木棍,掂了掂,笑道:“敝人王耀祖,一身本事儘在棍上,不知可否動用兵器?”
說著話,他輕輕巧巧拿棍前點,發出“哧”的一聲細響,似乎有白色波紋在棍前閃過。
“煉勁武師。”
“竟然有武師階段的硬手,前來應聘,林家這次真的不虧,上乘武學就這麼吸引人?”
“廢話,那麼多高手,都是前行無路……
這一次,難得林三小姐如此大方,敢許諾把家傳上乘武學外傳,誰不心動啊?
若是太平年月,這種機會打著燈籠都找不著。”
這話在理。
如今天下紛亂不堪,有許多以往約定俗成的規矩,也漸漸開始鬆動。
不限於武學傳承……
就連普通山賊、農夫,都敢喊一喊“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對有些人來說,這是最壞的時代,也是最好的時代……
就看,敢不敢放手一搏。
“什麼是煉勁武師?”
見到粗眉鳳目青年若有所思,目光顯得更熱切,周平安湊到前去,小聲問道。
“外煉筋骨大成,煉力生勁,馭勁傷人,應該是四階……兄台有些麵善。”粗眉青年順口答話,突然就住口不言,看向周平安。
“大道朝天,各走半邊,半邊兄,久仰久仰。”
周平安拱了拱手。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家夥,其實早就認出了自己,偏又裝做不認識。
顯然是想要把身處紅蓮軍的“黑曆史”給遮掩掉。
但那怎麼可能?
難得遇到“知根知底”的故人,周平安豈能不攀一攀關係?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護扶持多好。
所以,他就決定主動暴露自己,上前結交。
粗眉青年倒抽一口冷氣,有一種被牛皮糖粘住的感覺,渾身不得勁。
有心動怒,卻又不太敢,隻是笑道:“原來是相逢何必曾相識的相識兄啊,你又換了一身皮,我還真不認識了,佩服佩服。”
“又”字用得好。
粗眉青年隨意說話中,卻是輕輕巧巧點出來了,我記得你,當初光著身子裝死那位……
哥們老大彆說老二,都是紅蓮賊出身。一旦穿了水,全都得死。
“哈哈,都是同鄉,光屁股一起長大的,這麼見外做什麼?”
周平安一點也不在意對方點出自己的身份,笑嗬嗬的摟著他的肩膀:“二狗,世道艱難,咱們村子被紅蓮賊所毀,好不容易逃了出來,怎麼也得好好活下去……”
粗眉青年麵皮瘋狂跳動兩下,強忍住翻臉的欲望,擠出一絲笑容道:“大牛,彆鬨了,靠山村都已經付之一炬,多說無益。
出門在外,以後就叫我大號唐林兒,二狗什麼的,再也休提。”
“嗯,那也叫我周平安。”
周平安笑眯眯的認可,心想這家夥的腦子轉得很快,順口就接住了話頭。
什麼“二狗”、“大牛”之類的稱呼,自然不重要。
重要的是,兩人幾句話之間,就已經談好一個清白的身份。
他們兩人是靠山村村民,從小一塊長大,這次是被紅蓮賊屠村,好不容易逃了出來,投奔縣城,想要謀個出路。
“力不打勁,那武師贏了,我先去試試。”
唐林兒身形微扭,就如遊魚般掙脫了周平安的胳膊,去了石鎖處。
他話音剛落,周平安就見到中年漢子短棍如風,連點魏大嘴雙肩小腹三處位置,快得看不清棍影。
魏大嘴一聲大喝,雙手微錯遮攔……
擋是擋住了,身體卻如觸電一般,蹬蹬蹬連退七八步,還不停的甩著手掌,似乎痛得狠了。
“過關。王師傅,這邊請。”
立即,就有一個管家打扮的老頭,笑盈盈的上前,把那背著小女娃的中年人迎了過去。
上首處,一個目光凜冽的高壯青年,也是微微頷首,右手從刀柄鬆開。
“好眼光啊。”
周平安倒是沒太關注那位按刀披甲的青年。
這位,他躺在戰場裝死那會見過,曾經策馬護衛在林三小姐身後,追亡逐北,一柄闊刀掀起血浪,嚇人得很。
他感歎的是那位新認的“故交”唐二狗,隻看一眼,就大略知道對方底細,眼光方麵,著實沒得說。
什麼靠山村村民,哄鬼呢?
不過,大家都想混進林家,學得上乘武學……
什麼身份,其實不重要。
達到目的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