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賊子。”
房中傳出一聲氣極敗壞的怒吼。
磅礴氣血宛如火山爆發般升騰而起。
又有一股冷銳煞氣隱藏其中,在青女的心中,演化為一頭仰天狂嘯的白色老虎。
同時,屋內槍影迷離,嗡嗡震鳴之音,如同龍吟。
‘白虎凶煞,七殺槍法。’
青女哪裡還不清楚。
那主臥室裡的“田守義”就是引人眼目的幌子。
而躲在漆黑無光的屋子裡的高手,才是真正的田守義。
並且,這家夥也不是全無防備。
雖然躲在一旁默默療傷,仍然枕戈待旦,警惕之心已然拉滿。
若非周平安不知用了何等神妙的手段,撕開了重重迷霧,把對方直接找出來,今晚彆說達成所願,能全身而退,都算是很好。
被狠狠的耍上一計,那是肯定的。
她懊惱的揮了揮衣袖。
廣袍大袖之中的素手,突然幻化出幾個手勢,三枚亮晶晶的細小針芒,穿波化浪紮穿屋內嘶鳴氣勁,已是釘到那震蕩槍身化圓,遮攔自身的黑影身上。
哧……
針芒刺中。
如泥牛入海。
周平安那一槍如蟒似龍,呼嘯旋轉著突進,強悍至極的槍刃,也已經破開田守義的槍圈守護。
一點明光,正正點在他的胸口之上。
[眼與心合,心與手合,手與步合,步與槍合,槍與腰合,腰與力合]
本來,周平安無論是刀術也好,槍法也好,全都是花架子。
耍起來花團錦簇,用起來就一無是處。
因為,他的基本功不行。
但自從柔水八步大成,易筋鍛骨、洗髓換血之後,一身根基,可以說,已經強到不可思議。
這套拿來比賽用的[六合大槍],也終於塵儘光生,露出了本來麵目。
當他誠心正意,彙聚全身精神和力量,再運轉九重疊勁之後,可以說,已經強到,連他自己都不敢擋這一槍的地步。
轟……
這一下。
巨大力量幾乎擊實。
田守義胸口微微塌陷,身體卻是借著這股力量,倒飛而起。
震碎屋牆,倒飛七八丈之遠。
還在半空,明亮燈光照耀之下,照得田守義麵容扭曲,盔甲破爛,嘴角鮮血潺潺的模樣。
尤其是,胸口甲葉震碎之後,露出來泛起柔柔金光的一件絲衣。
“金縷衣。”
青女脫口而出。
她的“千絲無形針”最是擅長破除勁力甲衣,出手又是極其隱蔽,以千手觀音法摧動,可謂難防至極。
卻不料,打中了田守義之後,全然沒有一點作用。
此時方才看到,對方並不是有著什麼刀槍不入的本事,而是身上不但罩了鋼鐵盔甲,更是穿了一件難尋的寶衣。
要不是周平安三重蓮華身,九倍爆發力,再配合著九重疊浪勁無堅不摧的剛猛勁道,實在太過凶悍。
根本不可能傷到對麵一直保持警惕,持槍在手的田守義。
不過,饒是這位縣尉大人如此奸猾,又有著諸般準備,仍然重傷在了周平安的槍下。
由此可見,這一槍其精妙威猛處,到底有多麼驚人。
想到先前剛見麵時,自己還在心中質疑周平安拿槍裝樣子,懷疑他並不誠心出力的心思。
青女不由得耳根微微發熱。
如此槍法,如此威力,哪怕是上了戰場十蕩十決,也不會落得半點下風。
甚至,其立意之高明,運勁之精巧,還隱隱在田守義那手七殺槍法之上……
若非對方身著雙重甲衣,金縷衣又是出了名的難以打破,現在出現在自己麵前的縣尉大人,早就已是一具屍體了。
“起陣。”
田守義一落到花園正中,立即高呼出聲。
四麵八方,百零八道精氣血氣,轟然衝天而起。
宛如燃燒起一百多處熊熊火炬。
隨著喊聲,這些兵士突然眼珠通紅,執刀舞槍,瘋狂彙攏。
首先到場的,還不是刀槍。
而是咻咻銳嘯的弩箭。
錯落有致,交錯成網。
稍遠處,西麵廂房……
屋頂炸開。
一團黑影,像是裹著濃濃屍雲般,在花樹之上腳步連點,風馳電掣般趕了過來。
蕭長河也許與縣尉田守義並不是一條心。
但是,當對方遇到危險之時,他還是不吝拔劍相助的。
雙方各有所圖。
利益的結合,有時候比情誼還要可靠得多。
宜將剩勇追窮寇。
周平安深受古典文學薰陶,又在正統的警安學院學習過。
就算不是戰略大家。
至少,也不會犯一些低級錯誤。
此時一槍得手也未得手,隻差一點點就能把田守義給乾掉。
哪裡還肯停手。
他長槍一擺。
腳下趟泥步,槍影化為一團蒙蒙黑影,在身邊兩側呼嘯旋轉。
一頭紮進那弩箭箭雨之中。
隨著槍勢狂猛推進。
飛蝗一般的弩箭,嗖嗖嗖全都被磕得倒飛而起……
眼見就要一步衝到田守義身前,周平安突然一步反踏,不但沒有挺槍直刺,反而身形虛幻,運轉登樓步,倒躍出去。
“小心。”
這一聲,倒不是提醒彆人。
而是提醒身側策應的青女。
這位琴音一響,嗡嗡聲中。
四麵八方,百餘名精壯士卒身上沸騰的氣血,陡然一降,箭支也變得稀稀拉拉。
更離譜的是。
他們揮舞刀槍衝上前來的動作,也是微微一滯,竟然衝錯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