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員張西林正在寫著報告。
聞言抬頭答話。
張西林也是這兩年招錄的新警員。
三組大部分組員都是。
三年前那一件案子,死了不少人,也調離不少人。
真正留在三組的,除了唐棠,就再也沒兩個。
再加上吳示並不願意提及家裡的事情,更不願意說起三年前的往事,以至於組裡基本上不知道他家女兒的事。
歐陽琴恰恰是知道的。
當初為了感謝吳示幫忙找工作,她還提了果籃前去醫院看過躺在病床上的小姑娘。
也跟著心疼了很久。
“不會是樂樂出事了吧。”
歐陽琴一扔掃把,臉色變得很難看,也不再跟張西林說話,背著包包,就出了警安三組,打個車去了成康醫院。
……
“醫生,還有救,我女兒還有救吧。”
吳示滿眼淚水,聲音淒切,就像將死的老狼嗚咽。
“轉院,對,去第一人民醫院,去臨海……”
他站在病房裡團團轉,眼睛赤紅,一時亂了手腳。
先前醫院來電話,就說自家女兒小樂樂,生機枯竭,呼吸越來越微弱,連心跳都有那麼一陣停跳。
跡像已經很明顯。
時間不久了。
主治醫生是個滿臉慈祥的五十歲上下老者,一頭花白頭發見證著他的閱曆,但正因如此,聽到他嘴裡說出放棄暗示的話,吳示就感覺分外難以承受。
七十多歲的老母,剛剛聽到這個消息,差點沒跟著也發病,現在還在一旁休息室流著眼淚,吳示感覺到天空都變得灰暗,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都怪我,怪我當年不謹慎,張醫生,您就想辦法再救一救,樂樂她還小,我承諾帶她去遊樂場,去玩過山車,還沒做呢……”
鐵打的漢子,雙膝一軟,都要跪下了。
“唉……”
每次看到病人家屬如此無助。
張含東雖然已經修練得心如鐵石,見慣了生離死彆,仍然會感覺一陣陣揪心。
這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見著了希望,又再次失望。
三年前,若是小女娃就此離去,沒有了希望,也不知會不會好一些。
看了看床上沒有一絲血色的小女孩,再看看眼前這位被生活打折了腰的威武漢子,他不住再次歎了口氣。
有些話該說還是得說。
他知道,這位是東江特戰三組的警安。
還知道,這位的薪水其實也不算很高,不但要養家糊口,還得支撐女兒高昂的住院醫藥費……
張含東一把扶住吳示,咬了咬牙,心想長痛不如短痛,還是直說吧。
“成康醫院雖然屬於平民醫院,但是,在外科手術方麵,卻是東江一流。
第一人民醫院那裡,隻是內科要好一些,轉到那邊去,對樂樂的病,並不會有太多用處。”
“至於臨海那邊的醫院,雖然資源更好,也有幾個腦科的專家,不怕跟你直言,一方麵,想要轉院過去,有些艱難;另一方麵,我那幾位老友,也不見得比我強到哪去。”
話裡的隱晦意思。
他不好說得太過明白。
但他相信,吳示是聽得懂的。
張含東在醫術上,或者說是在腦外科,的確是很有自信。
臨海那家頂級醫院,也曾幾次三番前來挖人,許下了極其優厚的待遇。
但他一直沒有答應。
沒有彆的原因。
他的家鄉,他的青春,就在這裡,一直在這裡。
這時有他所愛的人,有他留戀的事,也願意為自己家鄉多儘一些力量。
因此,他連第一人民醫院也沒去,就守在這家平民醫院之中,主持腦外科,一乾就是二十多年。
當黑發熬成了白發,時光悠悠流逝,張含東心中仍然有憾。
假如,自己的醫術更高一些,或許當初的遺憾就不會發生,現在也能救一救這可憐的小女孩。
隻可惜,人力有時而儘。
並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
“樂樂……”
吳示緊緊捂著嘴,無助而淒愴。
他不得不接受現實。
騙自己沒用,臨海太遠,路上凶險,病人也不好移動。
要請動那些專家前來會診,的確是有些艱難。
實際上,請來也沒什麼用。
張醫生的水平,他也是知道的,這位就是東南一把名刀。
他做不了的手術,救不了的人,基本上,諸夏所有醫生算起來,都沒人敢打包票說能救得回。
“吳叔,彆難過啊,快快,去找警長,他能救。”
“警長?什麼警長……”
就算沉浸在極致的悲傷之中,吳示仍然保持著一分警惕。
看到歐陽琴,聽到警長兩個字,把他的思緒扯了回來。
“周平安,周警長,清早那會,我在外麵看到了周媽媽,她的輻射病已經好了,聽組長她們的說話,似乎是周警長用針灸治的。”
歐陽琴語氣急促,說得飛快,連珠炮一般:“吳叔你想啊,周媽媽那可是輻射病晚期,醫院都說了,除非天價基因修複液,任憑再多辦法,也隻能養著拖一段時間。
彆說下床了,能夠把疼痛減緩就很不錯,但我今天早上,真的看到周媽媽健步如飛,紅光滿麵的,還跟著組長一起去看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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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