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彆哭了,哭的厲害了傷身體,這是大喜事,要開心才對。”
瞎眼婆子朝著李郎中的方向伸了伸青筋暴露的手,像是想要抓住什麼,她竭力止住哭聲,哽咽道“李郎中,我這雙眼睛還能看到嗎?”
李郎中示意小東把人扶好,這才道“侯爺說了不管多少花費都要給你治好眼睛,眼下還是有救的,但你再哭,傷到了肝經就不好說了。”
婆子又哭又笑,“之前我是不想活了,天天止不住哭,後來想明白也晚了,我這摸樣兒不是拖累我可憐的幺兒麼。可憐他才多大點兒,就要想法子照顧我了。為了他,我也得好好活啊。”
說罷,丟了拐杖,跪在院子裡磕了幾個響頭,嘴裡還念叨“主子的大恩大德奴婢做牛做馬也要回報。”
戚小哥如今還不能下床,躺在屋內也是又哭又笑。
李郎中心情複雜地拉著小東回了屋子,心中對顧侯爺不免又敬又畏。
……
梧桐苑。
李郎中和小東走後,屋內一下子寂靜下來。
隻有收拾杯碟碗筷的聲音。
紅葉和翠茗也退了出去,一個喚小丫頭來倒茶,一個讓人去打水給主子洗手擦臉。
顧靖暉一雙鋒利的黑眸,緊盯著秦鳶雪白彎垂的脖頸半晌,見人都退了出去,才道“鳶兒,你那折子擬好了麼?”
秦鳶也不抬頭,纖纖玉手自顧自地撥弄算盤,聲音清冷至極“還沒有,侯爺是急了麼?”
“怎麼不急。”
顧靖暉忍不住舌頭抵著下牙,輕笑了一聲,便硬湊過來,一伸手,捏住秦鳶纖巧的手腕,手指輕輕擦過她的肌膚,粗糲的薄繭便蹭起一陣戰栗。
秦鳶沒抬頭。
她這會子不想看他。
顧靖暉又問“是不是鳶兒不知怎麼寫才好?”
秦鳶半晌方從嗓子眼裡應了一聲。
門簾挑動了一下,又立即收了回去。
顯然是小丫鬟們被嚇得退了回去。
顧靖暉緩緩摩挲著秦鳶如蔥的手指,小聲道“就說劉太醫死在李郎中入府那日,因著防範天花,已火化成灰了。”
秦鳶身子不由得抖了抖。
“你害怕了?”顧靖暉撩起眼簾,濃密的睫羽掩住了眼中的晦澀。
秦鳶想了想道“他這麼著,也該想到的,隻是……劉太醫敢入虎穴,自然也有準備,若是他已得過天花,又有旁人知曉可怎麼圓這個謊呢?”
顧靖暉很是滿意,繼續垂下眼簾,把玩著秦鳶的手指,將自個手指挨個擠入她的指縫緊握,輕笑道“還是鳶兒得我的心意,你那師傅今日板著個臉坐了一晚,許是醫者仁心,怪我殺戮太過。你卻想著如何圓謊,咱兩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秦鳶白了他一眼,沒說話。
顧靖暉道“那就求鳶兒再勞煩些,另外寫個密折,將此人與耶律骨紮密謀之事寫明,我這裡還有一份他畫了押按了手印的供詞,到時一並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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