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管家應了一聲,便將齊王府長史送了出去。
長史悄聲問:“為何不是夫人見客,而是侯爺出麵?”
曹管家道:“夫人如今管著闔府,大小事體都尋她,侯爺正好在家無事,就出來見你。”
長史笑道:“怪不得,到嚇了我一跳。”
曹管家自己都不信地道:“我們侯爺平日裡還是很和善的,並沒有什麼架子。”
長史也裝著自己信了,點頭道:“不錯,不錯。”
顧靖暉坐在廳內,把玩了一番玉匣,小小的玉匣上麵雕縷著牡丹花,大大的重瓣,層層疊疊,富貴舒展,栩栩如生。
顧靖暉是見慣了好物的人,自然瞧得出,這匣子價值不菲,細細觀賞之餘,陡然想起金參將所贈寶書中說要投女子所好,大力贈送珍貴之物以博女子歡心,這也就是潘驢鄧小閒中的鄧了。
他雖然比不上鄧通,卻也私庫豐足,送秦鳶些好東西卻是容易之極。
隻是送什麼好呢?
小妻子除了那些文人的雅好之外就隻愛掙錢。
顧靖暉想了想,便叫顧十六,叫了幾聲,外麵守門的小廝會話,“侯爺,顧十六去尋顧十八了,兩人不在府內。”
顧靖暉這才想起顧六爺曾在上房提了一句,便道:“怎麼這麼久了還未回來,也不知去做什麼了。”
小廝道:“興許是什麼急事,顧十八急匆匆的到處找顧十六,顧十六是被他從六爺房內拽出去的。”
顧靖暉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顧十八如此,想必是發現了什麼。
顧靖暉深吸了口氣,指節彎曲,在桌麵上輕叩,心裡期望他們能找到些有用的消息。
在塞北得力的乾將,如今打探個消息打探不出來,找個人也找不到,都快成了隻會吃飯的廢物飯桶了。
歸根結底,如鳶兒所說,他在塞北遊刃有餘,在京城受製良多,不是手下人無用了,而是在京城之中少有積累,顧十八等人做事沒以前方便了。
正想著,外麵小廝出聲道:“侯爺,鬆山先生來了。”
“請他進來,”顧侯爺收了思緒連忙吩咐。
鬆山先生穿著件墨藍色的直綴,手裡拿著把折扇搖搖晃晃地進來,也不多禮,便直接在下首的太師椅坐下。
顧侯爺一眼瞧出,鬆山先生手裡的折扇正是顧六爺最心愛的那把象牙骨扇,平日裡隻拿出來看看,卻並不怎麼舍得用,當下便會心一笑,道:“六弟這是把寶貝都拿出來孝敬師傅了,看樣子他立了大誌要做出好詩,我顧家說不定還真能出一位雅士。”
鬆山先生打開折扇輕搖,努努嘴道:“六爺知恥後勇,其誌可嘉,侯爺身為兄長,難道沒點兒觸動麼?”
顧侯爺:“……”
原本是嘲謔幾句,沒想到引火燒身了,真是失策。
他揣著明白裝糊塗,道:“觸動是有的,隻是我一個軍中莽漢,作詩能作出什麼來呢,有那功夫,我還不如多讀幾頁兵法。”
鬆山先生道:“人各有才,侯爺大才,原本也不該拘泥於詩詞這方天地,在下說的是侯爺請在下來講《春秋》,可在下來了府裡多日了,侯爺的姻親、弟弟、侄兒們見在下的次數都比侯爺見得多,侯爺如此這般,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聽完《春秋》。”
顧侯爺嗐了一聲,道:“先生嚇了我一跳,還以為要逼著我作詩呢,說句心裡話,我看你們作詩,也很想湊湊熱鬨,奈何絞儘腦汁想出來的連小舅子都比不過。”
鬆山先生扯了扯下唇。
“上次侯爺不是說要聽司馬懿裝病那段麼?在下才說了一半,侯爺就有事走了,之後再也不見提起,莫非侯爺覺著外麵風雨不來了,便生了僥幸之心麼?”
此言一出,顧侯爺的臉色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