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老夫人細長的眼睛一眯,“你姐姐還沒說親,哪裡輪得到你?
聽祖母提起姐姐,祝箏定了定心神,她們姊妹是祝家最後的底牌,從小的作用隻在招個不知在哪兒長著的女婿進祝府。
可惜祝府名聲在外,連個上門說親的也沒有。隨著年歲漸長,祖母在詩會上的舉動,已然有了病急亂投醫的意味。
今日祖母並沒有上來就興師問罪,怪祝箏壞了她的打算。想來今日冷靜過後,即使成了,心中也有幾分不甘。
祝箏要賭的就是這幾分不甘。
“機會可隻有兩回。”她淩然一笑,“難道姐姐不值得搏個更好的嗎?”
“胡說什麼!”祝老夫人似是被戳中了痛處,將手裡的扇子猛地擲過來,“小混賬的,祝家還輪不到你來做安排。”
鳴翠在門口等的心焦的時候,終於看見自家小姐出來了。
她頭一次看到小姐是帶著笑出來的。
往常不是一臉怒氣衝衝,就是咬著牙紅著眼眶,倔著小臉不肯讓眼淚掉下來。
鳴翠趕緊迎上來,“小姐在笑什麼?”
祝箏隨口道,“祖母康健無恙,做孫女的高興唄。”
結合祝箏的一貫作風,這話說出來很難不顯得陰陽怪氣。
“小姐。”鳴翠滿眼擔憂,一眼瞧見發紅的額角,“老夫人又打你了嗎?”
不會把小姐打傻了吧。
“被扇子砸了一下。”祝箏淡淡笑了笑,“不疼。”
鳴翠立馬從身上摸出個青瓷小瓶,自打她跟著小姐,眼見著她不是在挨打,就是在受罰,身上總是各種各樣的淤青。鳴翠便養成了隨身帶著各式藥膏的習慣,治跌打的,治破皮的,一看見就第一時間抹上藥,教她少受些疼。
祝箏滿眼感激地看著鳴翠,忽然伸出手抱住了她。
“謝謝你,鳴翠。”
鳴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小姐謝我乾什麼。”
“見到你真好。”
死了一次的人,看什麼都觸景傷情。
見慣了小姐胡言亂語的鳴翠沒再問什麼,任小姐緊緊抱了一會兒,才忽然想起來。“對了小姐,你著人查的稟報回過來了。”
去見祖母前,祝箏囑咐鳴翠去打點幾個水榭的侍從,問問詩會那天,有沒有見過太傅大人。
據回稟,太傅雖也在被邀名冊裡,但安排的是禦隨的行宮,並未安排到世家子弟住的南苑去。
且他白天遲遲沒有現身,臨近傍晚,才忽然大駕光臨。
後麵,就沒人見過太傅大人了。
詩會宴上鬥詩請酒時,祝箏注意力都在溫泊秋身上,如今回憶起情形,確實未見到太傅大人。
那他現身是為了什麼,又為何會出現在溫泊秋房中呢?
祝箏聽完,方方平靜下來的心又變得七上八下。
從頭到尾,十分裡有十二分的不對勁。可又查不出是哪裡不對勁。
她囑咐留兩名親信家丁,一個繼續查水榭詩會上換房的事,一個蹲守太傅府附近,隨時稟告太傅動向。
蹲守那隊,她特意叮囑,太傅府上事無巨細全都要記清楚。
一則是為了怕他心血來潮想起她這段露水情緣,哪天來府上要人。
二則是盯緊他的動向,以免冤家路窄和他不小心在哪裡撞見。
接下來好幾日,稟報傳回的都是些瑣事。
無非是他出了府,進了宮,正經尋常的堪稱索然。唯一的不同,是前日太子殿下來過,在太傅府上待了整整一天。
祝箏讀到這條稟報時,心口一冷,下意識握緊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