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自己賣了自己,不要錢,隻要給口吃的就行。
然後自己一來,種光道直接當贈品送來了。
至於人權?活著比什麼都好。
王三站起來被擦了擦身體,然後換了衣服,他也跟地主老爺似的,很快習慣了伺候。
隨便裹了一身棉衣,王三走出屋子,看著薄薄一層雪,微微皺眉。
難怪天啟七年三月春耕的時候,會春旱。
就眼前這點雪,陝西不旱才有鬼呢!
“活不下去了。”王三嘟囔著。
路青禾和許娟娘將王三的洗澡水傾倒在排水溝裡,聽到王三這嘟囔的話,不多說啥,因為王三神神叨叨也不是一兩天了。
不過,就在她們收拾得差不多,準備喊王三回來休息的時候,突然看到了一道人影走向王三,嚇得趕緊上去。
“二爺。”
王三聽到這個稱呼,從蹲著的地上站起來,看向麵色不怎麼好的王二說:“哥。”
“嗯……”王二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把自己照顧得不錯的王三,再看看路青禾和許娟娘,“你倆做的不錯,下去吧。”
“是。”路青禾和許娟娘趕緊離開。
她們也能看出來,王二似乎有話跟王三說。
“怎麼了?”王三也察覺了氣氛詭異。
“聽種兄說,你請人買書了?”王二盯著王三,他這個弟弟,可不識字。
王三點了點頭:“買了,但是看不懂。我就都抄下來,然後取出去賣掉,一卷能賣三錢銀子。”
“看不懂?你還能抄?”王二語氣不善了幾分。
“哥,抄書要看懂嗎?”王三反而奇怪道,“不就是照著描幾筆,對照不出錯,這不就行了?”
“……”
王二一頓,好像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一卷能賣三錢銀子哩。我都算是可以自己養活自己了。”
王三隨意的說,抄書算是養病的時候一種練習,但其實現在抄書已經養不活了,因為沒啥市場。
到處都是流民,秀才們的地也都枯了,最近聽給他弄來書的會社小弟說,都是從逃難來的秀才手裡弄到的書,便宜得很。
可見,就算是秀才這個級彆的自耕農,在陝西地界,都快混成貧民了。
自耕農已經沒有活路了,大明朝不亡才有鬼哩。
所以王三挑挑揀揀了半天,終於在一堆雜書中,找到了自己最需要的“農書”、“藥典”。
倒也不是王三準備考學,而是為了準備之後的應對。
作為紅旗下長大的人,他從小就是看軍事、農業頻道,很清楚兵在亂世隻要有口吃的,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真正難的,是如何組織、建設。
大明現階段根子還在,還沒完全破碎,不想被人吃,就得想辦法吃人。
這就是現實,王三比這個時代的人唯一的優勢,隻怕是知道更多的曆史梗概,知道怎麼走能少轉彎路。
所以,他必須用自己有限的資源,弄出自己最大的底牌。
澄城民變就在明年三月,他隻剩下最後三個月的準備期了。
過幾天年冬一過,倒計時就開始了。
“對了哥,馬上十五了,祭祖告知爹娘他們,我們外遷嗎?”
王三一句話,讓王二一愣,片刻之後說:“好。明日你與我去買點貢品。”
說完,王二就走了。
王三看著王二的背影,微微搖頭。
他察覺了,王二也察覺了,但隻要不點破,就還是兄弟。
可惜,這個兄弟羈絆,很……
希望不會有這種危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