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還是個關係戶。”路明非的猜測得到了證實,但臉上卻並沒有表現的太過高興,一點也不像時隔多年再聞雙親音訊的樣子。
他已經習慣了父母不在身邊的日子,得知他們在外奔波六年都未曾回來看一眼打過一個電話的時候,其實是有些難過的。
他知道父母有自己的追求和理想,還有著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一樣舍小家為大家的高尚情操。
但他們奉獻的對象並不是祖國。
而且路明非自己也是當過爹的人。
彆說六年了,就是六十分鐘看不到女兒他都緊張的要死。
生怕她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磕著碰著,擔心她找不到爸爸會害怕的哭出來。
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
早在重生的第一天,路明非就看過了父母寄回來的那十幾封信。
不能說全都是程序化和公式化的關心,但僅憑那句“要聽叔叔嬸嬸的話”,他就沒再抱有多大期待。
或許是看出了他的不對勁,古德裡安摸出一張照片遞給路明非:
“我這裡有張你父母的照片,其實他們很關心你的,隻是這些年一直在滿世界跑,有很重要的課題要忙。”
路明非看著照片上在夕陽中攜手漫步於花園之中的夫婦,心中早已模糊的兩道身影重新變得清晰。
他抬指輕點照片背景裡幾乎要與夕陽融為一體的卡塞爾學院,突然笑了出來。
笑得牙齒森白,笑得牙齦鮮紅。
此刻,他腦海中莫名浮現出了那個釣路鳴澤的小號——夕陽的刻痕,還有那憂愁的個性簽名:
“讓你的微笑和悲傷成為我這一生的刻痕”。
照片裡,麵相並不顯老,舉止優雅顏值超高的夫妻彼此對視,臉上都帶著融融笑意,似乎在儘情享受著充滿羅曼蒂克的二人世界。
全然不知道他們合夥生下的倒黴孩子,正在地球的另一邊給叔叔一家盛飯洗碗打掃衛生,稍有不慎就會挨嬸嬸一頓臭罵。
看著笑容逐漸放肆的路明非,葉勝和酒德亞紀對視一眼,感覺情況有點不對。
這笑容,怎麼看著有點瘮人呢?
他們將視線落到紅發女孩兒身上,試圖讓這個精明的學妹分析一下。
但此刻的諾諾正悄悄去夾酒德亞紀盤裡的鮭魚卷,看上去全身心投入到乾飯大業,根本沒有當僚機的自覺。
好不容易止住笑容,路明非問道:“照片可以給我嗎?”
“當然,這本來就是給你的。”古德裡安教授又遞來一封信,“對了,還有你媽媽為了你的事寫給學院的信。”
說是信,但其實就是一份打印出來的郵件,路明非掃了一遍,得出的結論有兩個:
一,卡塞爾學院的校長名為昂熱。
二,他們的研究有了新進展,還會有很長的時間無法相見,路氏孤兒的傳說仍在繼續。
至於他們為了自己的學業操心,特意寫信找校長走後門這事兒,路明非倒是沒怎麼放在心上。
上學是不可能上學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回學校念書,隻能在遊戲領域稱王稱霸勉強維持一下生活了。
目光落在最後那句“請您代我轉達,說爸爸媽媽愛他”,路明非輕笑一聲,沒有多少情緒起伏。
有些東西不是一句見字如麵,就能跨越山和海的距離傳達給對方的。
正準備將信收好,便瞧見古德裡安這老頭兒清了清嗓子,用無比深情的語調和不太標準的發音道:
“明非,爸爸媽媽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