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他又將眼轉回來,盯著黎安的眼睛,“我沒想拿自己的死威脅你。”
他是要活著將虞家的權力都拿回來的。
在身體有了一點點好轉之後,虞無恙就在盤算這件事了。
他不是什麼天真的白紙,在還沒被放棄的那些年裡,他也是被作為虞家的繼承人塗抹上了有彆於同齡人的色彩的。
直到被綁架後,身體徹底地垮了下去,他的那些心思才隨著父母對自己的放棄,而漸漸被掩埋進每一個孤寂的日夜裡。
他們這種世家大族裡,哪有什麼天真的孩子?
他跟他那個十歲就漠視人命的弟弟一樣,都不是什麼好人。
自下而上地看著坐在病床邊的黎安,虞無恙定定地瞧著他。
之前的鬨脾氣,可不隻是心血來潮的任性。
自己在試他的底線,想知道他對自己到底能容忍到什麼程度。
出乎意料的,他太縱容自己了。
試探到最後,虞無恙自己都分不清了。
他是看穿了自己的伎倆,將計就計想讓自己放鬆警惕;還是完全沒有察覺,單純地慣著他,試圖以此獲得自己的好感;或者故意將自己往驕縱了養,是一手捧殺?
虞無恙見過的人不少,一個人想要什麼,他往往能猜得**不離十。
這也是為什麼他身體不好,在他弟弟已經出生後,也還是被虞老爺子當虞家繼承人培養的原因之一。
但他看不透黎安。
這個人肯定是想要虞家的。
他的所作所為無不是在為了爭奪虞家的權力,虞無恙清晰地明白這一點。
虞無恙看不明白的,是黎安對自己的態度。
說在乎吧,過去一年他都在敷衍自己;可要說不在乎,流水一樣的錢花在自己身上,從不會掛斷的電話,必有回複的消息,還有剛剛……
傷口崩裂也要先護著自己的焦急,聽聞自己自暴自棄之言的瞬間惱怒……自然得像是無法掩飾的本能。
很難讓他不在乎。
他好像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在黎安再一次的敷衍時,惱怒到失控,甚至說出罔顧自己性命的話。
作為虞家的繼承人,他該不顧一切地活下去才對,再任性也不該像個天真的孩子一樣說出那種幼稚的話。
他在乎這個人對自己的態度。
“小叔。”
在黎安還賭氣不想接受他服軟般的解釋時,虞無恙已經想通了黎安在自己心裡的位置。
他做不到信賴這個人,但也做不到將其完全當成敵人。
“對不起。”
虞無恙認真道了歉,“我不該跟你鬨脾氣。”
看著黎安肉眼可見緩和下來的麵色,虞無恙心中微動。
比想象中好哄。
他真的是在虞家做臟活的嗎?
不像是能狠下心來的人。
虞無恙的眼神讓黎安很不自在。
又是這種好像被看透的眼神,小屁孩兒一個,裝什麼深沉?
黎安不爽地冷哼,“知道錯了,以後就乖乖聽話。再有下次,老子親自送你去見你爸。”
眸光微閃,虞無恙乖巧地應了,又問,“家長會,真的沒時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