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良的話一出,眾人有所醒悟,眼皮耷拉著的劉表也是眼睛一亮,明白了過來。
至此,在場的荊州文武再無一人下場,與張鬆辯論。
見此情形,張鬆覺得可以說起正事了,拱手向劉表言道:“我主劉益州有一物贈予劉荊州,言是現場示之劉荊州,還請劉荊州笑納,。”
言罷他指了指殿門候著的襲肅手上捧著的木匣。
劉表點了點,他身側的兩個奴仆立馬小步跑到殿門外,接過了襲肅手裡的木匣,而後返回殿中,於殿上一人端著木匣,一人開啟木匣。
打開木匣的奴仆在掀開蓋子的第一刻有些慌張,但終究是一州州牧的貼身奴仆,很快就神色穩定了下來,拱手向上首伸出詢問目光的劉表稟告道:“主家,是劉彆駕的頭顱。”
作為劉表的貼身奴仆,他自是認得木匣中好大言的劉闔,雖是劉闔頭顱麵目驚恐,但根據大抵輪廓他還是認了出來。
張鬆接過話頭,不給眾人反應的機會:“此人姓劉名闔,自稱荊州彆駕,在我蜀地興風作浪,騷動一方。”
“我主劉益州旬日討平此獠,現下擁兵十萬,屯於白帝。”
“所以未曾順江而下,問罪荊州,是心有疑惑,以劉荊州為宗室長者,如何會於居喪之期行此不義之事,再者此獠興兵之時,荊州無有動靜,不像有所約定,合兵侵我蜀地。”
“故而遣我前來,有此一問,是此獠自作主張,還是劉荊州所謀。”
“但以今日鬆至此,無有好禮,詰難連連,以此看來,劉闔之事,十九**乃劉荊州之本心。”
劉表聽到劉璋送給他的是劉闔的人頭,並沒有什麼意外,劉闔兵敗,身死自然。
他意外的是張鬆的話,他和下首的蒯良、蒯越對視了一眼,眼神裡露出一樣的疑惑,張鬆並沒有定要問罪的意思,而是給了一個方案,將巴郡的過錯推到了劉闔身上,有意給荊州一個台階下。
張鬆繼續說道:“我主臨行前有言,若是劉荊州本心,有一首七言送與劉荊州。”
而後他念起了劉璋交給他的七言。
“朝辭白帝彩雲間。”
這句話很淺顯,張允和劉磐都聽懂了,就是早上彩雲萬朵,然後離開白帝城。
“千裡江陵一日還。”
蒯越有些疑惑,從益州到江陵,為何要用‘還’字,明明用‘至’才合適。
思索片刻,他眼睛一亮,懂了劉璋句中的深意,益州牧劉璋這是把江陵當成他的了,還家還家,回自己家才用還字。
他又大概想起了劉璋的籍貫,劉璋本籍是江夏,荊州的江夏郡,這個‘還’字大有深意。
“兩岸猿聲啼不住。”
從事劉先麵露怒色,這是在罵他們荊襄士人是猿猴,隻會聒噪個不停。
“輕舟已過萬重山。”
從事中郎韓嵩未曾思索,都知曉了這句話的深意,什麼輕舟,隻怕是益州順著大江而來的樓船、蒙衝吧。
已過萬重山,指的是他荊州的重重關隘,擋不住益州的大軍。
抑揚頓挫的念完劉璋教給他的七言,張鬆向劉表拱手致敬,說出告退之詞:“今蒙劉荊州設一鼎鑊,以熱油相待,不可不用,鬆當投之。”
言罷,張鬆掉頭向殿外的油鼎走去。
殿門處的襲肅聽到張鬆的話,有膽氣的他在張鬆走到殿門處時,湊到了張鬆身邊,張鬆既然要跳油鼎,他自然也要跟著跳,區區油鼎,不帶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