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道:“這些呀可都是我和老頭子親手弄來的,雖然不值幾個錢,卻花著爽利。”
錦衣美婦麵帶欽佩之色道:“小郎這是不願失了自在心境,這次的毛皮還是姐姐我代為收購吧,等下讓賬房給驗貨算一下。”
江凡拱拱手:“勞煩姐姐了,務必按市價計算,多了我可不要。另外我這裡還有些需要采買的貨物,也一並麻煩姐姐。”
錦衣美婦道:“自家人,說什麼麻煩,明日老馬便要去郡城進貨,正好幫你捎回來。”
“如此,我也樂得省心,彆忘了……”
江凡話還沒說完,小荷姑娘便搶著道:“知道啦,要賞老馬十文酒錢嘛。”
幾人說笑間,忽然一名店小二急匆匆跑上來:“東家,兩位掌櫃的,有人要登九層。”
屋內聲音戛然而止。
沉思片刻,青衣少女道:“何等樣人?”
店小二道:“一名蒼髯老者,氣度不凡,隻帶一駝背老仆,小人問他身份,卻隻說垂垂一老朽,久聞頂層風光,不知可登高飲一杯否。”
錦衣美婦忽然道:“未曾自報家門?觀其物有何特殊之處?”
店小二看來也是個精細人,聞言忙到:“此二人現在一大堂休息,小人稱要等候片刻,那老仆便打開包裹,在桌上擺了一筆一硯,老者鋪開紙張觀景勾畫。”
“筆硯?”錦衣美婦略一沉思,立即問道:“何等筆硯?”
店小二想了下:“筆杆半青半黃,硯台雪白如玉。”
錦衣美婦霍然起身:“當真?”
店小二道:“凡要登九層者,小人皆留意,不至看錯。”
錦衣美婦目光明亮,口中喃喃道:“筆分青黃,硯有黑白,春秋筆,黑白硯,是……”
青衣少女也驀然一驚:“張宰輔!”
錦衣美婦道:”小青,你快去請人登上九層,我收拾一下衣裝馬上就到。”
江凡奇道:“這張宰輔是何許人?”
錦衣美婦道:“小郎隱居深山,對世上之事多有不知。這張宰輔名為張之陵,以大周遺民自居,也是如今世上僅有的為大周奔走的前輩名宿。此人佩五國相印,為五國廟堂尊崇,名傳天下。”
江凡撓撓頭:“等等,姐姐,我沒記錯的話,大周名存實亡已經百年,此人為何仍為大周操勞?”
錦衣美婦道:“張宰輔前半生為大周皇室所重用,於泰嶽之上,維係大周傳承。後半生則掛五國相印,傾儘半生之力,欲結束天下動亂,恢複大周正統。可惜,其誌雖雄,這天下卻早非百年前之天下。如今,張宰輔已年過九旬,一生徒勞,心灰意冷。聽聞月前於泰嶽玉皇頂棄半局殘棋,掛印於浮雲亭離去。不想今日竟至我臨江閣,實乃幸事。”
青衣少女道:“張宰輔天下名士,今日前來是我臨江閣之幸,若能留下幾字墨寶,何愁臨江閣不名動天下。”
“這老頭竟有這般能量?”江凡也是首次聽聞此老生平,感慨之餘,不禁也好奇起來。
錦衣美婦道:“張宰輔一人可被五國推崇,雖然是掛名宰輔,卻足以說明其人不凡,數十年來,不知多少天下大事被其左右,不知多少刀兵之禍為其消弭,其人胸懷天下,品行高尚,為天下所景仰。”
江凡道:“若是如此人物,的確應請上九層。”
錦衣美婦道:“小郎難道不想見上一見?”
江凡擺手道:“我就一打漁郎,這等驚天動地的大人物,豈是我所能見得?再說我也無心天下事,就不必了吧。”
錦衣美婦莞爾一笑:“小郎,姐姐素來知你心性淡泊,但如此人物值得一見,況且張宰輔已經掛印遠離這廟堂江湖,想來如今也是看淡天下事,何不一見?”
江凡想了想,自己來此,就算終歸要走,見識見識這世間人物也無不可,將來談笑起來總有些風物。
便道:“也好,既然如此,小弟便做一隨從,從旁見識一番五國之相何等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