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鋪掌櫃訴苦道:“這是我花了16文買來的,才用沒多久便壞掉了,唉。”他準備扔掉了。
沈持瞧著修一修還能用,正愁去縣城買一把要不少錢呢,說道:“能給我嗎?”
藥鋪掌櫃想也沒想:“拿去拿去。”
他以為小孩子要玩。
沈持歡歡喜喜地連帶著戥秤一塊拿回家,他動手能力強,很快把它給修好,放買來的朱砂調準精度,很快能對付著用了。
還缺一根給蟈蟈點藥用的針。
像這種要在火上燒融化滴落在蟈蟈翅膀上的,用銀針最好,其次是銅針,這兩樣他們家都沒有。
他隻好拿了朱氏的一根縫衣針磨了磨來試。沈月看見了過來給他打下手。
沈持挑起一點粉末,放到油燈上燒了燒,融化一些後又沾了些許粉末,反複幾次,針尖上總算凝了一個小米粒大的藥,他解下一隻蟈蟈來,捏住後腿按著脖子,登時翅脈清晰可見。右手拈針在火焰中一過,放到蟈蟈的翅膀上方急速直立,藥滴下去即凝固,宛如小紅珠鑲嵌在蟈蟈綠色的翅膀上,風雅又好看,按照圈好的地方一個個點過去,沈持越發眼明手快,點好七處後,沈月把蟈蟈放進籠子裡,抬起臉蛋看著沈持:蟈蟈怎麼不叫了?
沈持:“它還沒適應,一會兒就叫了呢。”
沈持又琢磨了一下另外的頻率能發出來的聲音,於是在另一隻蟈蟈的翅膀上圈出來九處點藥的位置。
一回生兩回熟,這回兄妹倆配合的極好,很快就點好晾乾,用專業術語說叫“蓋藥”了。
沈持根據不同的振動音頻組合,暫且設想出五六種鳴唱,他一口氣全點了,點完之後,藥用去一半,蟈蟈還餘4隻。
就在他累得眼花繚亂,準備出去望遠透氣的時候,一隻蟈蟈鳴唱起來,果然不再是之前的“極——極——”,而是變成了婉轉的、有節奏的、清脆明亮的吟唱。
憨叫,就是這個調調。
一隻尚且稱為聒噪的蟈蟈真正變得穩重斯文地“吟唱”起來,一聲聲“憨叫”比得上蛙鳴,雜音少,聲純亮,節奏不急不徐,聲聲圓潤悅耳。
還好,沒被他點啞巴!
沈持給它起名叫來財,乍一聽跟大黃狗的名字似的,聽著那一聲聲憨叫,他覺得可以去縣城試試水了。
到了晌午的時候,另外幾隻也陸續叫起來。點完藥,沈持給蟈蟈喂了野菜葉子。看著蟈蟈吃得歡暢,他笑得眼睛眯起來。
他清晨去了一趟地裡,臉皮被曬了一層淺金色,他也顧不上這個,跟朱氏說道:“阿娘,我午後想去一趟城裡。”
朱氏問他:“你去做什麼?”
沈持說道:“那天在縣裡看見有人賣蟈蟈的,我想去碰碰運氣。”
朱氏不放心,怕他小孩子家家的被欺負了,說道:“阿月還沒進過城呢,阿娘收拾一下帶你們倆個去。”
就當是去玩一趟讓孩子開開眼界吧。
沈持點點頭:“也好。”
他們可以搭個去縣城的騾車,很快就到了。他把積攢的零用錢都拿出來,想著去一趟,總要給沈月買點兒小玩意兒的。
朱氏噗嗤笑了:“你倒知道疼妹妹。”她讓沈持把零用錢收起來:“阿娘帶你們買吃的去。”
沈持都七歲多了,她才帶他去過縣城一次,心中多有虧欠。
沈月激動地一個勁兒咧嘴笑。
娘仨簡單挎了個草編的籃子,用清水洗乾淨臉麵,往村外走去。
走到村頭的時候,恰好碰見一個熟人趕著騾車往縣城去,沒等朱氏開口,便說要捎他們一程。
他們仨坐上騾車,吱呀吱呀,晃晃悠悠進了城。
到地方後,朱氏下車,給了趕車的大娘一個野果子:“天乾口渴,潤潤吧。”
大娘謝過她,還說要是天黑之前回去的話,就在城門口等她。
朱氏:“那真是太謝謝了。”
大娘誇讚兩句沈持長得俊,往女兒家去了。
這時候沈持的蟈蟈一個接一個開始出憨叫,讓他喜出望外,似乎今日不會空著手回去。
縣城的街頭有小販拉著草垛子,上頭掛著密密麻麻的蟈蟈籠子,蟈蟈的叫聲此起彼伏。沈持跟她娘說:“阿娘你瞧,一個要賣6文錢呢。”
朱氏:“這麼多叫賣的,能賣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