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快有人一道目光掃過來,兩個乞丐慌亂逃開了,沈持往遠處一瞟,看見沈煌正看著他,本來威嚴的目光變成了溫和,不過並沒有和他說話,而是大步往城門外走去。
等出了城門,沈煌一下把沈持抱上馬,父子二人以最快的速度奔馳在林蔭道上。
沈煌一路上跑得春風得意:“好兒子。”
他的情緒一直很內斂,很少有說得直白的時候。
沈持:“爹,今天生意好。”他也不是話多的人。
就這樣父子二人一路上沒說幾句話便到了家門口,沈煌去拴馬喂料,沈持徑直回了屋中,他把賺來的銅板收起來,點心和糖果交給朱氏:“阿娘,這是彆人送我的。”
朱氏小心翼翼地拿了一塊兒給沈月嘗:“我看你爺早上帶你去捉蟈蟈了是不是?”
沈持點點頭:“蟈蟈是我爺給捉的,籠子也是他給我編的。”
朱氏:“去吧這些東西拿給你爺。”
沈持原本也是這樣打算的,趕緊去了。
到了沈山的院子,見門口栓了一隻小黃狗,卷毛,眼睛有些發碧,長的還怪洋氣,大概兩三個月大的模樣,他正想摸上一摸狗頭,老劉氏出來氣呼呼地說道:“你爺從路邊撿的,拿回來當個寶,你呀趕緊叫它小叔吧。”
沈持:“奶,小叔好像不是本地人?”土狗不長這樣,這好像是個黃毛哈巴狗?
沈山大嗓門嚷嚷:“老婆子你胡說什麼?”他不就想養條小狗嘛,跟他吵了一天架了。
“奶,”沈持解開裝點心糖果的布兜:“有富香齋的餑餑,新鮮的,快嘗嘗。”
老劉氏何嘗見過一下子買這麼一大兜點心的陣仗,怒氣轉向沈持:“一天天往縣城跑,嘴饞,花錢敗家,不吃,你拿走。”
沈持笑道:“奶,是彆人給的。”
老劉氏一聽更不得了了:“你乾什麼了彆人給你這麼多好東西?”她想到是不是縣城哪家的富戶沒孫子,想要買個孩子續香火,看上沈持了……
沈持隻好簡潔地跟她說了給人家送蟈蟈上門的事情。
沈山聽到舒口氣:“老婆子你羅嗦什麼,不愛吃就分給孫子,去把阿大阿二和阿秋叫來?”
他沒提到阿月。也沒提大房的沈瑩和三房的沈知朵。
彆人他不管,不把沈月當回事,叫沈持心中多少有點不快。
不過他到底是沒說什麼,拿了兩塊揣兜裡,對沈山說道:“爺,明兒一早不去地裡抓蟈蟈了,我歇一天。”
他當然並不是真歇,點藥沒了,他要買一些朱砂、鬆香和蜂蠟重新配製,這一天大抵不能去縣城賣蟈蟈了。
楊氏帶著阿大和阿二來了,一進門眼睛盯著點心上:“不過年不過節的,爹娘怎麼舍得買這麼多好東西來吃?”
沈山說道:“是阿池在縣城賣蟈蟈,有老夫人看他年紀小賞的。”
沈持竟去賣蟈蟈賺銀子了,怪不得一天天的往縣城跑。
楊氏震驚之餘看了眼阿大和阿二,又酸又自滿地說道:“阿大阿二沒這個本事,他倆呀隻會念書呢。”
老劉氏滿眼寵溺地摟著兩個孫子:“念書費頭腦,快坐下來好好吃些點心補補。”
張氏帶著沈知秋也來了:“阿秋這孩子才將在屋裡溫書呢,我叫了好幾遍才肯出來,你說說怎麼就這麼迷書本……”
沈持:“……”
他瞧著沈知秋不像沉迷學習不能自拔的學霸啊。
他們搶著吃點心去了,沈持回自己屋中。
次日早晨他睡了個懶覺,起來吃了水煮蛋和菜粥,而後揣著銅板去村頭的藥鋪買鬆香和朱砂,還有蜂蠟,上次與掌櫃打過交道,算是熟人,因而他很順利地采買到藥材。
買到之後當然要回家配藥。
到了黃昏時分,阿大阿二還是阿秋蔫頭耷腦地回來,進門就舀起從井裡汲出來的水猛喝,可見在私塾渴壞了。
楊氏滿麵笑容地問:“今兒念書這麼刻苦啊,連口水都沒喝上?”三人一言不發。
她看見阿二的手腫了,上前一把拉住問他:“阿二你的手怎麼了?摔了?還是被誰欺負了?娘找他去。”
阿二抹了一把通紅的眼,咬著嘴唇不說話。
“喲,阿秋,”楊氏瞥見阿秋也哭了:“你怎麼也哭了?你們哥仨被人欺負了是不是?”她氣勢洶洶地要去找人算賬。
阿大突然大聲哭起來,他伸出同樣高高腫脹的手掌:“是被先生打的,我們被打手板了……”
“怎麼會被打手板?”楊氏愣怔著問。
“背不出書來。”阿大委屈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