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陷入沉靜般的靜默,他的頭向後昂倒在屬於火梟的凳子之上,臉上糊成一片看著重櫻,失去屬於自己的神采。
他並不是真的想要暈過去,頭腦宕機般注視著一切事物,不含感情看著周圍一切,陷入混亂與瘋狂,血液在牆上滑落,打開的辦公室大門折射光影,燒焦的血肉在地上化為碎屑。
還有眼前的漩渦中心,大小姐重櫻與刺客韋瑟。
少女以一個自己下意識覺得最適合的姿勢降到與韋瑟眼睛同一平麵的位置,捧起他的腦袋,對著雙眼低聲訴說:“答應我……你沒有大義,沒有想法,無需正義,隻需要我。”
“……”他不能,他拒絕。他想明白這是火梟的一個陷阱!
“求求韋瑟你了!殺死他們,切碎他們,我們與世界再無瓜葛!”她撕心裂肺,痛得不能呼吸,比淚水更加沉重的內心,比恨意更加龐大的殺意。
“……”他不言,他不語。殺手知道自己還有哪怕一絲絲掙紮是否響應她的話語。
無法拒絕大小姐給出的提議,是否能有破解火梟陰謀的行動……
他此時無法思考如此完整的問題,暗影已經開始修複他的身體……身邊唯一仍在哭訴的少女正需要自己。
韋瑟,隻是想要抓住屬於他和重櫻的未來。
幫助金發的少女,也是拯救自己。
重櫻終於感到疲憊,韋瑟的疼痛也逐漸退卻。
有額外的腳步聲正在向這裡走來,夜間巡邏的守衛,發現城主火梟辦公室的大門打開了!
韋瑟用勉強能夠控製的暗影,重新覆蓋上兩人。要仔細想想怎麼勸阻她才行。
他覺得複仇並非不可采取,關鍵性因素自己手中還缺少一些,文件已經被大小姐因憤怒而毀掉。
那麼他應該做的是,了解清楚阿道爾與雷魯夫原本來訪火之王國的目標。
不……當務之急是快點把大小姐帶離辦公大樓。那個腳步聲遠去了……他已經注意到辦公室內發生的事情……
“姐……我們快走。我有辦法!”僅剩一隻完好的手臂抓住重櫻的肩,舒緩她精神上的緊張情緒。
“你有辦法你肯定是騙我的……”她搖頭,不相信韋瑟能夠有什麼辦法。
“有辦法,一定有辦法。我們先走好嗎一定可以給你想出辦法的……”
“那你就答應我,殺了他們。”她慘笑著,將自己和韋瑟擺上天平的兩端。
韋瑟想法更加清晰明了一些:“不行,他們的生命是絕對不能動的,但是……我們可以施加痛苦,永恒的痛苦,巨大的痛苦。”
他輕聲安撫大小姐:“再多的仇恨,也必須看清一切之後再行動。不要著急,我們要耐心,一定能夠有辦法的。”
他主動選擇起身,身體在灼燒的疼痛中啟動它的機能,韋瑟一定要把大小姐帶走,離開火梟的辦公室。
“能有什麼辦法除了殺掉他們……取走他們的生命……”跟著刺客機械般打顫行走,少女隻想切碎這一切。
機會放在自己眼前,自己最能依靠的人卻說:“你該放手。”
這讓她如何能夠忍受失落與痛苦的雙重壓迫,心痛的像是要絞碎一樣。
她想不起韋瑟的一丁點好,隻覺得旅行全都如同夢幻虛影一般,她下意識又想否定這些,因為自己和他的每一天都是真實的。那些記憶一直就是在自己心中。
“大小姐……你先冷靜。聽我說。”韋瑟也知道按照以往,她還得給自己兩刀,戳兩個窟窿出來。
今天算是特彆仁慈,隻是在傷口上搓幾下,或許她也能保持清醒的理智
“火梟一個人的計劃,並不能決定什麼……你想想阿道爾要是來訪,他必然有更加正當且重要的理由,不可能隻是單純來哈卡達。”
“也就是說,他們借用的名義,會是上麵你先讀到的話語。水之王國的變動,這些都可以調查出來。那麼與之對應,水之王國應該也會知道這邊在沙海巨城上的改動。”
韋瑟認為,火之王國隻是在矮人技術上領先一點,對於橫隔大沙漠的兩個王國來講,得到情報的能力幾乎都是相當的。
那麼沙海巨城這種改造在皇都中心議會桌上提起的問題,自然也會是被水之王國那邊所得到的。
“阿道爾或者雷魯夫……”他提起這兩個人的名字都能感受到重櫻的身軀一顫,差點帶著他一起摔下樓梯。
主仆選擇最為保守的方法沒有坐上矮人製造的升降梯,那裡正有一大批的治安官湧上來包圍住整層辦公大樓。
“咳咳……來訪的兩個人,至少是帶著正當的目的而來。至於哈卡達,更像是訪問完之後的一個消遣——他們無意中推動火梟的計劃。”
韋瑟再結合起跟著胡叔的商隊時,那大批量的水霧礦石,這不就是水藍盟約或者阿道爾才能做得出來的事情嗎……
他已然清晰這個計劃的一大部分。
“我們甚至可以激進一點想,兩個人現在就已經到達皇都。”
“那就去皇都把他們殺掉吧!”她身邊連法術溢出的能量都控製不住,直接凍上韋瑟左側身完好皮膚上一層冰碴子,變成水或者是叮叮當當的掉在地上。
“哎……這個是大前提啊,不能殺的。”韋瑟也頗為無奈:“你要是把代表團全部人弄沒了,那豈不是直接讓火梟得逞了嘛。他就盼望著直接開戰呢。”
少女反駁地嗆他一嘴:“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你也不太行。真是沒用”
怒到最後一刻反倒湧上心頭的氣一股子全衝出來,她不由得反諷冷笑著刺痛身邊的人。
韋瑟:“還好你罵我,要是大小姐你還是呆呆的,我都不知道怎麼繼續下去。”
他心想,罵他也好過沉默,從與重櫻的生活中就能發現,她沉默的時候最為可怕,哪怕對著韋瑟指指點點都還有一半幾率是高興或者不開心之一,至少情緒還在。
最怕就是重櫻一直沉默,沉默之中她就喜歡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你才呆……好生氣啊。”重櫻用手擦一下眼睛:“不解決他們我就罵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