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經曆讓我在以後的日子裡養成了強迫症,每次離開酒店,車,家的時候,一定要仔仔細細的檢查包包幾遍之後,才能放心,甚至有時候們都關上了,都還要再打開門,再仔細看一遍才能放心的離開。
確認沒有再落下東西了,走吧,40多分鐘後,我一身大汗淋漓的到了坑梓路口,上了葵湧的車,一問到土洋村車費要8塊錢,可是我身上隻有三塊錢,怎麼辦啊?管他呢,先坐吧,看看能不能混過去。
結果剛進入葵湧地界,就被賣票的人給發現了,看來術業有專攻啊,每一行都有高人啊,這滿滿的一車裝了那麼多人,還隨時有上有下的,他竟然能夠記得那麼清楚,真是人才啊!
我先是可憐巴巴的把自己丟錢的經過說了一遍,希望能喚起對方哪怕一點點的同情心啊,希望能捎我一程,放我一馬,為了表示自己所言非虛,我還特意把背包打開,讓他們看看,我沒有說謊,是真的沒有一分錢了。可能人家也是小本生意吧,也可能是人家看我手上戴著手表,腰裡還彆著bp機,不相信我吧。總之就是一句話,他們是絕對不會白白的把我拉到土洋村的,售票員再一次提醒我說,現在這裡就是三塊錢的地了,你快點下去,彆讓我們難做!
說完,硬生生的把車停住了,司機和賣票的聲色俱厲的大吼著讓我立刻滾下車去。這個時候,我多麼希望車上能有個人挺身而出,說,算了,要加多少錢,我出了。可是這一幕始終沒有出現,滿車的人甚至都沒有人正眼看我一下,反而還有人向我投來了憤怒的表情,我明白,他們是在生氣我耽誤了他們的時間了,也許人家有急事要辦的。
看著他們決絕的表情,我總不能吃霸王餐吧,就算我有那個心,也沒有那個膽啊。無奈,隻好不情願的下了車,腳剛落地,就聽到車門“咣當”一聲關上了,隨後絕塵而去。我抬頭望了望天空,瓦藍瓦藍的天空,高高的掛著火球般的太陽,雲彩似乎早就被太陽燒化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雖然已經是下午三四點鐘了,可是這裡是南方,還是7月份,太陽的威力可不比中午的時候差了多少。路兩旁的樹木也被太陽曬得垂下了頭,偶爾飛過一隻小鳥兒,看樣子也是飛得很無力,就感覺大地被烤得發燙,在地上走都覺得燙腳。再看一看沒有儘頭的馬路,這條路離海邊很近,順著海岸線一路蜿蜒,可是我一點欣賞風景的心情都沒有。
彆磨蹭了,走吧,總不能找個涼快的地方歇著等太陽下去了再走吧。我用手搭在額頭上,形成一個帽簷,希望能遮擋一下陽光,根本不敢抬頭,這陽光太猛烈了,太霸道了,哪怕有一星點其他的選擇,我也不願意在陽光下多呆一分鐘。
不過有一點還是值得慶幸的,就是雖然沒有車坐,可是最起碼怎麼去土洋的大致方向還是知道的,很簡單啊,就是跟著車走唄,而且一路上肯定不止這一輛車去葵湧。於是,心裡默念著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隻等閒,希望能夠借此給自己鼓鼓勁,加加油。
就這樣,一路問著,走著,走著,問著,累了就捶捶腰,到樹蔭下站一會兒,可是時間不能太長,希望能在周康下班前趕到。可是這路實在是太遠了,估計最少也得二三十裡,當我踉踉蹌蹌,終於到了範梅勒廠大門口的時候,已經是下午6:50了。
到門口一問保安,才知道工廠已經上班了,要晚上九點才能下班這倒無所謂,我可以等,可是我真的怕周康和我一樣,已經離職了,那我就真的叫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了,於是我趕忙小心翼翼,麵帶微笑,問他們認識周康不,並把周康的形象描述了一下。
保安室的一個保安聽到了我的話,從推拉窗戶裡探出頭來說道,他是彭城的吧?
我連忙點頭,像小雞啄米一樣,是的,是的,您認識他嗎?
那個保安奧了一聲,接著說道,認識的,他是物料部的,不過我們公司有規定,上班時間,不準接待私人朋友。
我連忙說道,不用,不用的,我就在這裡等他就行了,麻煩您了,沒事的,謝謝,謝謝您奧。
哎呀,我的這顆心終於落了下來,蒼天有眼啊,周康果然在這裡啊,太好了,天無絕人之路啊。本來在坑梓就想買水喝的,不是掉了錢包沒有買嘛,現在一口氣走了幾十裡路,好像全身的水分都蒸發了出來,似乎已經沒有汗出了,感覺最少也得輕了好幾斤,可是之前一直在擔心周康在不在的問題,現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心情一下子便放鬆了下來。這個時候,才忽然感覺到喉嚨裡就像農村土灶的那個爐膛一樣,又乾又燥,幾乎要冒煙了。
我實在受不了了,試著問了保安一聲能不能給杯水喝?心想,如果不給,咱就再忍忍唄,既然都確定了周康就在這裡,啥也不怕了。
還是好人多啊,保安很熱情,讓我自己進去飲水機那裡倒水喝。我連忙鞠躬感謝,進去保安室,接了一杯水,一飲而儘,我這個時候真的懂了什麼叫做“牛飲”,一口氣喝了七八杯子才停下來,旁邊的那個保安瞪大了眼睛,一臉吃驚的看著我,雖然沒有說話,可是那表情出賣了他,肯定在想,這是個什麼人啊,一個人乾掉了我們半桶水。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解釋道,嗬嗬嗬,今天天真熱啊,剛剛走了一大截子路,太渴了,謝謝您啊,給您添麻煩了!
說著,我從包裡拿出煙,掏出兩支塞到他們的手裡,我怕影響他們的工作,人家都這麼幫助咱了,咱可不能給人家添麻煩,再次感謝了幾句,退出了保安室。
在範梅勒工廠的大門不遠處找了個不顯眼的位置坐了下來,總不能坐人家工廠門口吧,這影響不好啊。我坐在那裡,腦子裡空空如也,好像塞滿了東西,又好像什麼東西都沒有,似乎進入了一片混沌的狀態。
不知不覺等候了兩個多小時,這個兩個多小時裡,我幾乎沒動,甚至連個懶腰都沒有伸,主要是為了節省氣力,這一趟確實消耗了我太多的能量了。剛剛肚子還疼的厲害,肯定是餓的,這一會兒倒好多了,看樣子是餓過頭了,感覺不到餓了。
中間時候,連坐的力氣都沒有了,隻好把背包往身後地麵上一放,身子往後一仰,躺在了那裡,眼睛空洞的望著晴空萬裡的藍天,思緒漸漸遠去
終於聽到了下班人流的嘈雜聲,我艱難的用手撐了一下地麵,站了起來,可是忽然一個趔趄,摔了我一個結結實實的屁蹲,疼得我呦,幾乎喊出聲來,齜牙咧嘴了半天,原來是腿麻的沒有知覺了。我就勢坐在地上,把腿慢慢的蜷起來,再伸直,然後狠狠的用手捶著,揉著,掐著,我的眼淚卻不爭氣的無聲的流了下來。
我正準備試著再起來呢,就聽到遠處一聲喊“三哥”,隨即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我趕忙抬頭一看,周康已經到了我的眼前。他滿臉激動和驚訝之色,連忙把我扶了起來,原來是他剛到大門的時候,保安就指了指我坐的位置告訴他,有人找他。他遠遠的一看,就認出了是我。
我把來龍去脈這麼一說,他頓時氣得破口大罵,說道,三哥,不用問,你這錢包肯定是被這狗娘養的給撿去了,絕對沒有跑。他啊,肯定是覺得你隻是來應聘的,不占你這便宜白不占,就是吃定你了。還有啊,三哥,我覺得這工作你也彆指望了,他肯定會和領導反映你這個人不行,無論怎麼樣他都會編個理由讓領導把你否決掉,不然以後你真的去上班了,你們之間怎麼相處啊?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可是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多說話了,隻能點點頭,然後虛弱的擺擺手,示意他先回宿舍吧。周康把我帶到宿舍,先讓我洗了澡,拿了件乾淨t恤和大褲頭讓我換上,把我的衣服丟到洗衣機裡甩乾之後,掛到了陽台上,說明天早上就乾了。我當時真的很羨慕啊,這範梅勒真的像老臧說的那樣,條件確實是好,竟然連洗衣機都給員工配上了。
周康又說,三哥,你今晚就住我這裡吧,明天再回去,我先帶你去吃飯吧。我跟著周康到了他們餐廳,這個餐廳修在一個高坡上,下麵就是大海,坐在邊邊的餐桌旁,可以一邊吃著飯一邊欣賞這海景,真不錯,可是我一點心情都沒有啊。走了那麼多遠的路,餓壞我了,我也不管周康了,一陣狼吞虎咽,又喝了兩瓶啤酒,吃了個差不多的時候,我問他陳燕呢?
他輕描淡寫的說,分了。
我很奇怪,忙問,陳燕不是和你一起來深圳了嗎,之前還好好的,怎麼說分就分了呢?
周康狠狠的悶了一大口,說,上個月回去之後她家裡人不讓她過來了,還給她找了一個縣工商局的,她竟然去見麵了,一個禮拜後告訴我說他們準備結婚了。
啊?我差點驚掉了下巴,這周康和陳燕當時可是我們校園裡的神雕俠侶啊,從大一開始兩個人就整天膩歪在一起,經常看到倆人背著個小包,出現在校園裡的各個角落,當初還一起來了深圳,本以為結婚,生孩子,是順理成章的事,沒有想到也沒有逃過大四畢業後就分手的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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