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太監呢?”祝蘭一怔。
“衝撞皇嗣被送進慎刑司了,如今怕是沒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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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春宮內。
李氏斜躺在榻上,她的臉上毫無血色,肚子一陣一陣的疼,血不斷地從她的裙褲中滲出來,這麼大的出血量,這孩子就算是菩薩轉世也活不下來。
“瓊英,那個小太監呢?”她輕聲問道。
“被送進慎刑司了,如今人已經沒了。”瓊英的手裡端著太醫開的藥,淚珠斷了線一般掉落下來,說話間都有些哽咽。
“完顏氏……”李氏長歎了一口氣,水蔥似的長甲被她攥得死緊,掌心都被摳出了血跡。
“萬歲爺呢?”她冷冷道。
“萬歲爺如今還在乾清宮和大臣們商量朝政,不過派了梁公公來長春宮侯著。”瓊英怯生生道。
李氏閉目不語,她能感受到身體裡有什麼東西在流逝。
“娘娘,孩子日後還會有的……”瓊英安慰道。
“再有也不是這一個了。”李氏眼圈有些紅。
李氏今天本來是打算在宮內待著的,這段日子她一直不曾換洗,嗜睡愛吃,心裡已經有幾分確定了,隻是還不曾傳太醫確診。她本來想著等三月滿了再將這件事傳出去,沒成想被人算計了。
她心裡百轉千回,不知道想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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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蘭對禦花園裡發生的事情還不是很清楚,她隻能感歎後宮中確實要步步小心,一不留神就是一場意外,幸好她懷胤禛的時候都不怎麼出門,最多隻在院子裡麵轉轉。
“敬嬪娘娘和安嬪娘娘同樣是外八旗的格格,敬嬪娘娘還是滿軍旗出身,結果封嬪的時候被安嬪娘娘壓了一頭……”
在永和宮內說話的少女穿著一件湖色緞織彩蝴蝶紋袷袍,頭上戴著金鑲珠寶福簪,水杏般的雙眸中充滿著好奇。
“格佛賀,你小點聲。”舒舒打斷了她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輕輕歎了口氣。
閨名喚作格佛賀的少女姓戴佳,她是鑲黃旗包衣出身,但是家中能人頗多,前不久剛被抬入了鑲黃旗滿洲,這段時間康熙對她的召幸頗多,一時間與延禧宮中的覺禪氏平分秋色。
“當時正值三藩動亂,封漢軍旗出身的安嬪為首也正常。”
祝蘭很能理解康熙的想法,畢竟他不是他的好大孫乾隆,漢女都能當貴妃。康熙的後宮分封幾乎高位都是滿洲出身的貴女,或者是有子的滿洲包衣。漢女在康熙後宮那幾乎是天崩開局,君不見順懿密妃那麼受寵,生了一連串的兒子也隻是個庶妃。
康熙封漢軍旗的李氏為嬪首打得就是安撫南邊漢人的想法,如若不然他怎麼也不會以漢壓滿,說白了安嬪就是個安撫民心的牌坊,真論起寵愛來講,她都比不上辛者庫出身的覺禪氏。
“據說安嬪娘娘這胎都兩個月了……太可惜了。”舒舒搖搖頭,有些感慨。
宮內生孩子哪有那麼簡單呢,想要懷上簡單,想要生下來那真是難如登天,十個月的時間不知道能出多少幺蛾子。
戴佳氏是個耐不住性子的姑娘,在祝蘭這待了一會就坐不住了,她有些無聊地撐著腦袋:“要不打會葉子牌吧,可惜人不夠,瑪祿姐姐,不如讓你身邊的宮女來陪我們一塊玩吧。”
宮裡的葉子牌是後宮妃子無聊時打發時間的好用具,有些像後世的撲克牌,但是那些規則是祝蘭未曾踏入的領域,而且人手不夠,若是讓綠萼陪她們玩,一桌子的主子她肯定也束手束腳的,玩起來也不暢快。她心頭一動,倒是想到了一個有趣的遊戲。
“我們來玩鬥地主吧。”祝蘭興致勃勃地讓一旁的綠萼取來葉子牌,“這個好玩,而且三個人就能玩。”
綠萼在一旁鬆了一口氣,真讓她和這群主子打牌她是不敢的,到時候輸了贏了都不好,因此她立刻應聲取來了祝蘭要的東西。
“鬥地主是什麼新玩法麼?為什麼是鬥地主?”格佛賀有些好奇地看著祝蘭。
這名字一聽就很階級鬥爭,放在如今這個封建時代來說有點大逆不道了,祝蘭默默收回自己剛剛說過的話,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說錯了,這遊戲名字叫跑得快。”
她抓著一把葉子牌,細心地為麵前疑惑的兩人講解鬥地主的規則,講了一次後她們還是懵懵懂懂的模樣,祝蘭想了想還是讓她們直接上手了,畢竟實踐出真知嗎,說不定玩著玩著就會了。
玩了幾圈,戴佳氏和萬琉哈氏都逐漸上手,二人的興致也起來了,一時間永和宮內葉子牌滿桌飛,少女們嬉笑玩鬨的聲音充斥著整個宮殿,殿內全是諸如“炸,連對”之類的話,祝蘭也玩得麵紅耳赤,一邊打著牌,一邊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熟悉的時代,和小姐妹在一起玩鬨的日子。
“玩什麼這麼開心,讓朕也參與一下?”
玄燁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一發話,殿內原本吵鬨的聲音一下子都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