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河避暑山莊的日子在祝蘭看來那是久違的自由,但是對於玄燁來說卻隻不過是從一個狹小悶熱的辦公場所換到了一個稍微寬闊一點的地方,他每天還是有著處理不完的政務,見不完的人。
在這裡熬過了最熱的兩個月,第一場秋雨如期而至的時候,玄燁就帶著這一大群人馬浩浩蕩蕩地回宮了。
等到祝蘭回到永和宮的時候,胤禛已經是個九個月大的胖寶寶了。
在她臨行前的吩咐下,永和宮內但凡有棱角的地方都被裹上了一層厚厚的白布,因此她剛一進門,就被一個衝過來的小炮彈撞了個正著。
“額娘!”
小胤禛眼巴巴地抱住她的腿,可憐兮兮地看著她:“壞!”
哦,這是在控訴祝蘭兩個月沒有回宮的事情。
祝蘭忍不住抿嘴一笑,她蹲下身抱起已經有些沉的胤禛,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臉:“額娘不壞,胤禛年紀太小了,下次出去玩額娘一定把你帶上。”
胤禛歪著腦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從她的話裡麵精準捕捉到了三個字,高興地拍手說道:“出去玩!”
“就聽到了出去玩。”祝蘭哭笑不得地點點胤禛的額頭。
她不禁有些感慨,小孩子的成長真是太快了,她不過離開了兩個月的時間,那個躺在她懷裡牙牙學語的嬰兒已經變成了一個即將擁有自我意識的孩子,想來還真是有些心酸。
“這段時間宮裡怎麼樣了?”祝蘭將胤禛放到了一旁,順手拿了一個撥浪鼓塞進他手裡。
此次出行她隻帶了姚黃和溶月,綠萼被她留在宮中處理永和宮大大小小的事務了。
“沒出什麼大事,隻是敬嬪娘娘近來似乎有些身體不爽利,三天兩頭的傳召太醫診治。”綠萼端上了一碟桂花栗蓉酥,一碟如意芸豆卷。
祝蘭點點頭,如今正值換季,身上有什麼不舒服的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想到這裡,祝蘭轉頭看了一眼還在自己玩撥浪鼓的小胤禛,對一旁的李嬤嬤說道:“這段時間還要勞煩嬤嬤稍微注意點,如今這天氣涼了熱了沒個定數的,小孩子容易生病。”
“奴婢省的。”李嬤嬤應道。
這裡叮囑完李嬤嬤後祝蘭親了親胖兒子的小臉蛋,隨即就進了裡屋脫了鞋襪上榻一躺。在馬車上顛簸了兩三天,她真是腰酸背痛,祝蘭側身躺在床榻上,抱著軟綿綿的被褥昏昏沉沉地睡去。
一連休息了幾天才緩過勁。
如今還是初秋,白日裡的日頭還是暖洋洋的,祝蘭坐在乾清宮東暖閣裡麵的圓凳上,感覺自己快要睡著了。
“朕讓你磨個墨,你倒好,磨了沒幾下又是腿疼又是手疼又是頭疼的。”玄燁揉了揉太陽穴,有些好笑地看著坐在自己身畔的女人。
祝蘭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有些無辜地對上了玄燁那張略顯無語的臉,忍不住在心中腹誹:您老人家是紅袖添香了,我的胳膊都要斷了。
坐在玄燁膝頭的小太子胤礽忍不住偷偷抬頭看了一眼消極怠工的祝蘭,眼中的好奇被低著頭的祝蘭看了個一乾二淨。她悄悄對著小胤礽擠眉弄眼,做鬼臉的樣子讓他忍不住笑出了聲。
與此同時,祝蘭的腦袋就被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
“怪模怪樣的,當朕沒看見啊。”玄燁歎了口氣,放下了膝頭的小太子,神色柔和地讓他先回寢殿自己休息會。
“萬歲爺饒了我吧,這墨是真的磨不動啊,您看我這兩雙胳膊,給您磨墨磨得都細了。”祝蘭理直氣壯地捋起寬大的袖子,露出兩截纖細雪白的胳膊,看得玄燁眼色一沉。
他一下子把人拉到了自己懷裡。
祝蘭臉色一僵,這還是白天啊!
“嚇嚇你罷了。”玄燁見她整個人瞬間僵硬,忍笑道,“真怕朕做些什麼?嗯?”
祝蘭把頭搖得像撥浪鼓,十分上道地在玄燁的側臉上落下了一個親親。
她發現最近康熙特彆喜歡自己的這種行為,第一次親他臉的時候,這個已經有些積威的少年帝王瞬間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一樣,不過現在嘛,顯然是臉皮厚了。
二人正卿卿我我之時,他們麵前的鎮紙輕輕顫抖。
祝蘭的餘光迅速捕捉到了這一幕:“咦?”
是她眼睛花了不成?
“咦什麼?在朕麵前還這麼不專心?”玄燁沒好氣道。
“不是。”祝蘭確定剛剛自己眼睛沒有出現問題,因為現在在晃動的不隻是桌上的鎮紙了,就連麵前的桌子都開始輕微的搖動,但是詭異的是根本沒有人去觸碰眼前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