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碗摔得粉碎。
孫無憂在眾人的圍和下,仍然執意要離開房間,但以他如今的身體狀況,確實不適合活動,甚至連離開蒼北新苑的力氣都沒有。
方柔與方華一前一後來到房間,孫無憂見到後者,連忙詢問道:“怎麼樣,找到我娘了嗎?我得回去了,不然她會擔心的。”
幾位弟子回頭望向掌門方柔,等待她的命令。她本人卻是不以為然,伸手讓眾人退下,隨即道:“你想走我不攔你,但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恐怕回不到不老峰吧!”
孫無憂定定神,一雙刀刃一樣的眼睛直愣愣看向對方,沉聲道:“你就是掌門方柔?”
自從坐上掌門之位以來,除了他的夫君巫自天之外,還沒有人敢直喚他的名諱。眼前這位青年呆頭呆腦,雖然長像還算上乘,但黝黑的膚色卻讓他顯得比起實際年紀大了不少,滄桑老成,頗有大將風範。
“沒錯,我就是。怎麼,你也聽到過我的事情?”
孫無憂咬了咬牙,終究還是沒有說話,便把頭低了下來,看著碎了一場的湯藥,還有一些閃著水光的瓷片。
“既然知道我是方柔,你就該聽從我的建議。你的事情我已經聽方華說過了,就算你要找尋你的母親,也要將身上的傷養好才能離開。不然你有個三長兩短,彆人還以為我蒼北新苑的名聲是大家吹噓起來的。這樣,你從今天開始按時吃藥,以你的情況,用不了半個月就能恢複個大概,到時回去也不遲,你說呢?”
方華見孫無憂一直不說話,於是接著道:“我娘說話向來算數,而且醫術也是出了名的好,離開新苑,恐怕沒人能讓你更快速地痊愈起來了。再說,你生活在那種偏僻之地,獨自一人難道不寂寞嗎?新苑之中門人弟子眾多,有他們在,就不愁沒有樂子,這比起打野獸,抓飛禽可有意思多了。”
孫無憂深思一會兒,忽然撩開身上的被子,下床向方柔與方華拜了兩拜,這才終於道:“那就勞煩兩位了。”
聽到對方終於答應留下,方華跳步蹦到孫無憂的身邊,躍躍欲試道:“哈哈哈,快要吃午飯了,走!一起去。我和你說,前不久我在新苑後麵的山腰處,找到一處有意思的地方,那裡生長著許多靈株異草,在彆處見都沒見過。一會兒吃了飯我帶你一起去!”
方柔輕咳一聲,稍顯不悅道:“方華,你忘了人家可是有傷在身,經不起折騰的。還有,我記得你出門之前答應過我,要將風嘯長拳修煉到運用自如,一會兒我可要親自查驗一番。”
一聽到“查驗”,方華身上的古靈精怪立時蕩然無存,他就像見了鬼似的,氣都不敢大喘,眼睛也不由自主地朝門外望去。
“娘,要不我們先去吃飯吧!”
“不行,我要先看看你的修行成果。”
“啊!”
在方柔的身上,孫無憂看到一絲母親的影子。但不同的是,方柔相較起來要和藹可親,雖然偶有怒顏,但藏於其下的更多的是則是母愛。而他的母親則不同,自從父親走了之後,他便沒見過對方笑過,甚至連起碼的表情都沒有。她的臉仿佛凍結了一樣,如同那顆已經不會悸動的心,再也不會因為外界的變化而產生漣漪。
吃過午飯,果然沒能通過查驗的方華,被罰到後山獨自修煉,七天之內不許離開。而趁著這個空當,方柔叫來了孫無憂這位客人,並擺下糕點水果,供二人享用。
“我聽說你叫姓孫?”
孫無憂不敢抬頭看方柔,默默點了點頭。
方柔看了看對方,繼續道:“嗬嗬,你不用緊張,我雖然是新苑的掌門,但說到底和你一樣都是一介凡人。”
“我們不一樣!”孫無憂冷冷地突然回答道。
方柔頓了一頓,雖然有些費解,但他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了強烈的敵意,這本是不應該發生的事情。
即便如此,成為掌門之後的方柔已習得大家風範,區區這點事情,根本不足以令她動怒。她反而顯露出母愛的一麵,拿起身邊最近的一盤點心,遞向對方,微笑道:“不要拘謹,就當作是自己的家。這是我最愛吃的鳳梨酥,你在不老峰那邊,應該沒吃過吧?”
孫無憂看也不看,擺手謝絕道:“不用了,我一個山野粗人,吃不慣這些細致的東西。方掌門還有其它的事情要問麼,沒有的話那晚輩就告辭了。”
方柔的麵容定格了好一大晌,好不容易才從剛才的尷尬之中緩過神來,這才將手裡的點心放下,繼續耐心道:“那樣也好,畢竟你身體有恙,不便久在外麵活動,不然被風吹透了身子,那就不好了。既然如此,你先回去吧!湯藥晚些時候我會派人送去。”
望著孫無憂遠去的背影,方柔久久不能釋懷,不知過了多久,巫自天忽然從後方走來,伸手搭在座位上的方柔肩上,輕聲道:“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