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還在不住地往豎井之中倒灌,身陷其中的幾人已經被淋成了落湯雞。但相比起外形的狼狽,最無法容忍的便是心中的那位絕望與悵然。
“顏尋,快拉我們上去!”
尊檠一聲怒喝,卻換來一陣強烈的眩暈。不得不說,他們所中的毒物雖然毒性不強,但卻給人一種超強的虛弱感,如今他們幾個哪怕是想大聲呼喊幾句,都要耗費巨大的氣力。在這種情況之下,杜勳與霍重雙雙靠到井壁底下,以來儘快恢複失去的體力。另一邊,尊檠依然不肯死心,目不轉睛地望著上空的井邊,期待奇跡的發生。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熟悉的身影忽然搞出頭來,反應機敏的杜勳不知何時從水下撈起一塊石子,抬手便射了出去。上方,顏尋順勢偏身閃過,石子擊中身後的牆壁,濺起一串火紅色的星光,而後才終於跌落在地。
“對不住了尊檠,但為了救你們幾個的性命,我隻能如此。明天的法場萬萬去不得,我不能眼看著自己的朋友前去送死。”
“顏尋,枉我這麼信任你,你卻這樣對待我和我的朋友。顏尋,如果你膽敢把我囚禁到明日之後,就算我能活著離開朋合院,你我將來也絕不是兄弟!”
麵對尊檠的威脅,顏尋不以為然地笑道:“和身家性命相比起來,兄弟情誼又能算得了什麼。或許現在你還不能理解我的所作所為,但終有一日你會懂的。我勸你們最好不要浪費寶貴的體力,你們所中乃是我從毒醫百廢那裡求來的毒藥——沉淪三世。接下來的三天,你們會渾渾噩噩之中度過,就如同過了三生三世一樣。而身中此毒的人,內功儘失,體力也將大幅衰減,這口水井是我從前專門派人建造,就是為了應付此類的棘手事件。你們都是尊檠的朋友,我當然不想傷害你們,所以隻能用這樣的方式暫時困住你們。放心,等毒效過了之後,我自會拉你們上來,到時皇城又將恢複往日祥和,你們也不用去救什麼犯人了。”
眼見顏尋轉身欲要離去,尊檠怕錯過這個機會,再也沒有緩和的餘地,於是連忙呼叫道:“等等!”
顏尋回過頭來,一臉淡定道:“還有什麼需求麼,我還有其它事情需要處理一下,今天耽擱太多時間,今天一整晚恐怕都睡不了了。”
“那個……你把我們幾個困在這‘水牢’之中,彆說沒有容身之地,就連吃的也沒有。好歹,你給我們留點乾糧啊!”
顏尋笑道:“這個你們放心。每天特定時間,我會叫下人送來飯菜。不過,為了保持井壁光滑、無法著力,上麵灌入去的流水是成萬不能停的,所以就委屈你們幾個在下麵忍幾天了。等事情過去之後,我會親自向你們請罪。”
說完,顏尋重新直起腰杆,暗暗鬆了口氣。說實話,一路走來,他的心比在場任何一個人都要緊張。為了不引起幾人的懷疑,他並未在晚飯之中中下藥,而是將毒粉提前塗抹在剛剛來時路過的水叢之中,隻要微風吹過,花粉便會攜帶毒物進入到鼻腔,並滲入到經絡之中,這就是尊檠幾人身中奇毒而不曾察覺的原因。有驚無險地完成了這一切,顏尋登時倍感輕鬆,陰鬱的心情隨之一片大好。天上好晚飯沒吃多少,他準備回去先弄幾個小菜,喝點美酒,以來平複一下激動的心情。
“秋侯!”
顏尋的人都已經離開井邊,這時背後卻忽然傳來一聲令人膽寒厲喝聲。照理來講,身中“沉淪三世”的人,光是保持清醒都已經十分吃力,又怎麼會有這般氣力,發出如此強勁震撼的喝嘯。滿心疑惑的他小心翼翼地重新回到井邊,隨著水流向裡麵望去,輕聲向裡麵喚道:“又怎麼了?”
這回,說話的不再是尊檠,此時的他已經學著杜勳霍重倚在井壁處,以來恢複體力。現如今還能向上傳話的,也就隻剩下孫無憂。
除了孫無憂還能是誰?
“你就準備這麼一走了之了?”孫無憂笑吟吟道。
對於孫無憂的個現,顏尋顯得異常意外。他開始回憶來時一路上的情形,明明他帶著一眾走過了毒花叢,為何如今對方的表現卻絲毫看不出中毒的跡象,實在詭異。想到這裡,顏尋立即打起十二分警惕,以防意外發生。
“孫城主好精神啊!這位毅力與豪氣,真是讓在下佩服佩服。”
孫無憂淡定自若道:“明明可以將我們關到一個相對安逸的環境,卻偏偏將我等送到這不見天日的地下水井之中。看來,你對自己的如意算盤也不太有把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