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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家長找到他家熊崽子的時候,熊茂正掛在樹上,並且看起來睡得可香。
晚飯時間到了,往前準點到食堂的小家夥卻沒有出現,連炊事員都鼓起勇氣過來問了,其他人更是往這邊探頭探腦。坐在遠處的士兵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氣氛有異,也停止了進餐。
感覺到了食堂裡不該有的低氣壓,墨遷命令所有人正常就餐,吃完該乾嘛乾嘛,但他自己沒動,其他人吃著飯也覺得滋味不對。現在墨遷就是低氣壓本身,但他也顧不著這個了。
沒有報警訊號,定位也一直停在很安全的地方。墨遷開始以為滾滾是又看什麼東西看入了迷。他這段時間對戶外的很多東西都很好奇,一棵草、一個小昆蟲都能轉著圈圈看半天,還要湊上去嗅一嗅,像要寫觀察日記的小學生。
偶爾的調皮墨遷可以接受,並且現在也樂於見到。雖然他一開始認可小家夥的原因是他乖巧懂事,但菲碧的提醒也很有道理。不論是小孩還是小動物,過分板正拘束都不太好。他對小團子的態度已在潛移默化中轉變,隻要他不做危害自己或彆人的事,有些不同於常規的小特征,他都覺得無所謂,就像他看待艾德文的無厘頭。看到小家夥越來越活潑,他也覺得很愉悅,甚至有種莫名的自豪感。
但若是存在危險因素,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晚餐時間即將結束,該出現的灰白身影仍在定位器的那一頭。墨遷沉默地站起身來。
夏棲等人提出要一起去找,被拒絕,想到墨遷有定位,速度又最快,也沒有堅持。大家都認為隻是小朋友貪玩誤了時間,大人去接回來就好,還提醒墨遷不要太嚴厲。
因為熊茂的表現和日常的相處,他漸漸成為了這個集體的一員。這些墨遷身邊的人都或深或淺、自覺不自覺地把他當成自家小朋友看待,對他不隻有對可愛珍稀動物的喜歡,還有溺愛和縱容,哪怕他不能說話也不能直立行走。
根本原因,是墨遷的態度。雖然士兵們都說滾滾是軍長的戰寵,但他們這些離得近的人可沒看出來墨遷哪裡有把小家夥當成寵物看待,更彆說是要投入戰場的戰鬥寵物。就滾滾現階段表現出來的“高智商”,這絕不是普通的動物。但墨遷不明說,他們也不問。這是兄弟戰友的默契,也是對自己信賴的長官的尊重。不管具體是怎樣,博格星有了滾滾,生活真是有意思多了。
理智上明白小家夥應該沒什麼事,但路上的短短時間內大腦溝回就自動給他組合了好幾個恐怖場景,微微低著頭,墨遷再一次提速。現在還是白天,他不能使用自己真正的能力,隻能在固定的道路上高速奔跑。即便如此,眼力過人的會捕捉到一點殘影,普通人隻會覺得有風吹過去了。
飛速到達定位的地點,一眼看去卻不見滾滾的身影,墨遷心裡咯噔一聲,一瞬間脈搏過速。
這是西麵訓練場邊的一塊綠地。說是綠地,都是抬舉它。這裡原本隻有一些稀稀拉拉的草和幾棵更加稀稀拉拉的樹,和基地所在地區的常見景色彆無二致。進行植樹訓練後,有的士兵好像發現了植物的好處,在申請通過後,自發地利用休息時間將宿舍、食堂和訓練場邊的空地種上樹,由林業部門提供的僅有的幾種樹由此在基地變得常見。沒有訓練的要求,這些樹都種得很隨心所欲,有的地方還有點景觀設計的意思,有的地方就完全是亂種一氣。
西麵訓練場麵積太大了,目前隻有墨遷腳下的這片地方形成了一個小樹林,種樹風格也是胡亂型的。滾滾會到這裡來,多半是因為這裡有樹又有小山坡,待在小山坡上可以看到士兵們訓練的場景。但現在,小山坡上空無一物,而那輛黑色的玩具小車還停在路邊。
讓自己冷靜下來,墨遷走到定位的準確位置,光腦的屏幕上,代表自己的藍點已經與代表滾滾的紅點重合。低頭,地上並沒有定位器;轉頭,身側的樹乾上有新鮮的爪印;快速抬頭,一片泛黃的菱形樹葉正好飄下來。迎著黃昏的光線,透過樹葉線條齊整的邊緣,一個掛在樹叉間的灰白毛球映入眼簾。
沒想到小家夥還會爬樹。
這棵樹應該是博格星的原生植物,約摸六米高,樹乾直徑二十厘米左右,雖然看起來仍有些營養不良,但在博格星的自然環境下能長成這樣,可以說是堅毅非常了。在周圍一眾小樹的襯托下,這棵樹的身形有些偉岸,如果沒有樹上那一大坨毛團的話。
滾滾就掛在離地三米多的位置,白屁股頂著樹乾,身體前傾趴在向外伸出的分枝上,大頭枕著交疊的前爪,臉都被壓得變了形,兩條灰毛腿自然垂下,看起來居然比平時長了不少,也勉強算大長腿了。
在這種位置,以這種姿勢,他居然睡得很香,自己過來的動靜都沒有吵醒他。
看著眼前的“美姿”,墨遷有一刻覺得,他就應該是這樣的,好像他的種族千萬年來就是這樣的,但下一刻,小家夥看視頻學知識的畫麵跳入他的腦海,又似乎後者才是正常的。
一個生命就像一個多棱鏡,當你逐漸走近,你會看到對方的很多麵,也會看到自己的很多麵。
墨遷不是習慣糾結於縹緲思緒的人,小家夥是安全的、健康的,就夠了。
將晚的氣溫不算低,滾滾又有一身毛,不用擔心著涼,沒有打斷他的美夢,墨遷將背輕輕靠在樹乾上,第一次從這個角度看向空無一人的訓練場。
博格星雖然分旱季和雨季,但旱季並不怎麼熱,雨季也沒多少雨。變化不大的氣候讓它原本的物種就比較單一,溫度倒是很適合人生存。等更多植被代替飛沙,這顆邊緣星球將變得更有魅力。那時,就是它飛翔的時候了。
熊茂並沒有做美夢,他是帶著鬱悶睡著的,又帶著鬱悶醒來。
眼前是蒙蒙的昏暗,睡得迷迷糊糊的大腦並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
“睡醒了就下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對他說。
好,下去。心裡應著,嘴裡卻沒有發出聲音。大腦遲緩地運行,轉半圈頓一下,一圈轉完,“下去”的意思才被解析完全。慢慢把兩條後腿收回來,然後伸一條腿,勾住樹乾,後退一點,再伸另一條腿重複,緩慢得像隻樹懶。
那個聲音並沒有催促,耐心地靜默著,但他知道聲音的主人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