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英哼一身,轉身跳到水邊洗刷去了。
輪流背著芸兒,中英一百米,光宗隻能五十米。一路前行,溪流左右拐彎,繞過一堆石頭,摔下一段懸崖,前麵無路可去,中英傻眼了。光宗指著中英的鼻子大罵,“你個笨蛋!,帶的什麼路!”
他們跟著溪水在林中打轉時,郎中帶著大兒子尚明,唐老爺帶著一個夥計,四騎馬已近快到廟山寺的路口。
“爹,後麵有人吊著。”
“嗯,不妨,該是青雲峰的。從我們出蓮花塘就吊了,他們中途換人。青雲峰做事還是相當的謹慎。不是莽夫粗漢,難怪縣府衙門幾次絞殺,不能得手。”
四人來到路口涼亭,上有匾額名義海,已斑駁。剛一落座。幾匹快馬從山灣裡呼嘯而至。匪徒背著長槍大刀跳下馬來,為首一人抱拳:“有勞二位鄉紳,鄙人過江龍。不說廢話,銀票帶來沒有?”
“當家的,銀票帶來,我們的孩兒在哪裡?”唐老爺不見孩子,心中自是不安。
“有請二位老爺帶銀票隨我上山,孩子自會還你。”
“那不妥吧。道上混,最講信義。說好的,在此一手交錢一手放人,大當家的為何臨時變卦?”尚明道。
過江龍眯起雙眼。“小兄弟說的好。我過江龍在道上混這麼多年,不是不守信用的人。今天事出有因。尚老爺,直說了。我山中有人身體不適,聽聞尚老爺家傳醫術高明,想勞駕山上看看。其他人可以不去,銀票尚老爺帶著就行。”
“好,我跟你上山。”
“爹!”
“彆說了!孩子在他們手上。唐老爺,你就帶著他們等在這。把銀票給我,我去!”
“郎中!”
“彆說了。沒用。”
郎中走上去,把銀票直接遞上:“這總共二十萬銀票。你過目。”
“哈哈,”過江龍接過銀票揣在懷中,“郎中爽氣,不用數了,請!”
山路九曲回環,待來帶山頂,取下眼罩,聚義廳中落下座來。“來,看茶!”
“謝謝。大當家的不便煩冗,我要先見孩子。”
“嗯,你先用茶。然後帶你去瞧瞧病人。孩子待會兒自然會來。”過江龍越推諉,郎中心中疑雲越重。
“誰病了?”
“奧,是我夫人。老毛病,怎麼就瞧不好。”
“當家的,錢我給了。夫人我也看,但我須先見到孩子。”
“先看看我夫人。”
“大當家的,你沒把孩子怎樣吧?”郎中呼的站起來。
“郎中是爽快之人。這樣,我雖是綠林人物,也不是險惡小人。”於是過江龍不隱埋,就來龍去脈實情相告。
“哎呀,三個孩子昨晚就進了山林?這林中虎豹蟲豸遍布,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郎中急得團團亂轉。
“我一早就派人尋找,現在還沒下落。郎中,先請你去瞧瞧,我夫人,她危在旦夕。”
“大當家的,請你馬上派出所有的人搜救。我就去看夫人。”
“好。老五!哎!把山上所有的人去找孩子。能動的都去。”
“是勒!”
郎中記掛女兒,心亂如麻。強打精神隨二位當家的來到夫人病榻前。麵對病人,郎中方才彙攏神智,一番望聞問切之後,又要來老五開的藥方,盯著藥方思量斟酌,微蹙眉頭,冥想半天。過江龍心內焦灼,此刻也不敢打斷郎中的思路。少頃,郎中取過筆墨。
“郎中,我夫人可有性命之憂?”過江龍粗莽,見郎中開方,當著夫人麵急問。“夫人之恙,是陳年老疾,最近惡化。老夫開個方子。”“性命可保?”過江龍緊催。
“龍哥,郎中先生也是儘力而為。我這身子看過多少郎中,吃過多少偏方,熬到今天,已是滿足。人活在世,生死由天,不能強求。”夫人淡淡說道。
“嗬嗬,”郎中咧嘴一笑。“夫人,寨主,你們多慮了,沒有那麼糟糕。夫人雖然病情惡化,並無性命之憂。按老夫的方子,按時服藥即可。”
“若能保的性命,郎中,我過江龍欠你這個人情,以後用的著的地方,儘管開口!”
郎中沒心思搭理過江龍。轉向夫人。“夫人,我這藥七天一副。每過七天,我來探望一次。根據夫人恢複狀況,增減藥量。屆時寨主派人在山下路口涼亭接我上山即可。”
“哎,郎中,這哪成。我派人用轎子,到蓮花鎮府上迎接。”
“寨主,那多多不便。山下接就可。”
過江龍還想說話。夫人攔住話頭。“龍哥,主隨客便,聽郎中安排,郎中合適就好。如此麻煩郎中,小婦人心中萬分感激。”心說,龍哥真粗人,咱是土匪,大搖大擺到鎮上去,你敢去轎子接,人家可不敢上轎子坐。
“奧,這藥方裡,有一味人參。不知山上可有?”
“有,有,山上尚有幾支。”
“取來我看。”
下人奉上人參。郎中一一檢視。“寨主,這人參,最長的不過五十年。統統沒用。這藥方裡的人參必須是百年的老參。”
“這,這如何是好。我立馬讓弟兄們下山去找!”過江龍皺起眉頭。
“不必了。我郎中家行醫做藥多年。家裡有幾支存貨。百年的可藥病末,保的夫人性命。我家還有三百年的祖傳寶貝,等先去了病末,再用它徐徐去根,不能造次。希望夫人能早日康複如初。”
“多謝郎中!若是保的小命,救命之恩大如天。想我一草莽婦人,不知上輩子積了什麼德,勞煩郎中如此山仁地厚的傾心對付。何況,我家的還綁了千斤,勒索巨額銀兩,更為賤婦之病,險些害了千金小姐。如今不知芸兒他們現下可安全。郎中以德報怨,賤婦真是既感激又羞愧!”說著掙紮著起來就要下拜。
“哎,使不得,使不得。”郎中趕忙攔住。“若非夫人仁義,我郎中的女兒,早或性命不保。夫人寧不救自己,放走小女,令郎中感佩。夫人放小女一條生路,與我就是救命之恩。夫人之恙,郎中敢不儘力?”旁邊的過江龍,赫然尷尬。一時啞然無措。
山上妥當後,天色向晚。郎中心急如焚,在過江龍的親送下飛馳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