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一打起來,不停的有傷員送過。起先的時候,看到這麼多槍傷,箭傷,芸兒還有些害怕,後來就一個勁忙的腳不點地,沒工夫害怕,把自己當一個真正的郎中。
天亮了。傷員們大都經過處理。芸兒鬆口氣,走出滿是血腥和藥物味的病房,呼吸一口清晨涼爽的空氣。遠遠的看見中英向他招手,她跑過去,兩個人迎著晨曦坐在高坡的草地上。
“中英哥,你跟他們去古城了?”
“嗯。十幾天沒看見你了。”
“那危險呐。你不該去的。”
“沒事,一點危險都沒有,神不知鬼不覺。沒開一槍。衙門的人沒發現,我們撤退的時候,他們還在做大夢。”
“嗨,瞧你說的輕巧。中英哥,那些死掉的人,好生生的命沒了。受傷的人,斷胳膊瘸腿,痛的叫的好揪心,好可憐。你說,人活好好的,乾嘛要打打殺殺的?”
“我也不知道,這個白先生懂,抽空問問白先生。不過,這次是官府殺過來的。白先生指揮的,官府的沒打贏退回去了。”
“中英哥,聽紅婉說,你老粘著白先生。你想跟他們乾末?”
“嗯。白先生有本事,有見識。跟著他乾,有勁氣,有出息。”
“白先生是革命黨。爹說,他將來會鬨出大事。但是很危險的。被朝廷抓去殺頭都說不準。你彆乾了。”
“可是,芸兒,我不想一輩子就放幾頭牛,種那幾畝地。我想過白先生那樣的生活。”
“放牛,種地,不蠻好的。我陪你啊。我讓爹多給點牛和地,我們自己種,自己吃。那樣子打打殺殺,多可怕。”
“打打殺殺是可怕。我不想要你爹的東西。我想要有自己的地,要不然憋屈死了。就算有自己的地,我還是想跟著白先生乾。我不想一輩子種地,我要做白先生那樣的人!芸兒,你不想跟著白先生去闖蕩一下?我們一起去。”
“嗨,蓮花鎮的籠子看來是關不住你的。我覺得蓮花鎮對我來說就足夠了。吃的飽,穿的暖,和家人,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過日子,就夠了就最好。太多的東西,有呢固然好,沒有就沒有。打打殺殺,爭來搶去,要多餘的東西有什麼用?還弄得流血受傷,丟了性命。那是不值的。”
“哎,芸兒,你爹娘那邊咋樣了?”
“爹娘還是不同意我和你好。不過,我同意就行。慢慢磨吧。”
“你看看,光吃飽肚子不行。你爹娘就不同意我這個隻能喂飽肚子的窮小子和你好。”
“爹娘是爹娘,我是我,隻要你和我好,我就和你好。”
郎中看著兩個孩子的背影,心中惱怒。回到家裡,就朝著幾個婆娘發火。大夫人一句:芸兒都是你慣出來的。噎的郎中乾瞪眼說不出一句話。
下午二夫人帶著管家,來到範老漢的院子裡。範老漢忙扔下手中的活計,手足無措。“吆,二奶奶,何管家,你們怎麼來了,我這窮窩子。”見他們不肯進窩子,就搬兩張凳子,甩袖口撣乾淨板凳麵兒,請他們坐在院子裡。
中英在營寨裡待到晚上才回家。坐在桌麵上吃飯,範老漢說道:“不要和尚郎中家的小姐來往。”
中英忙了一天一夜,更為見到芸兒而高興。“咋了,爹,芸兒哪不好了?”
“好,人家好,是你不好。”
“我咋地了?”
範老漢放下碗筷,“尚家和唐家早就定下娃娃親,兩家都樂意著。不要死乞白賴的擠進去,插進去。”
“爹,怎麼這麼說話?不是我死乞白賴,是芸兒她願意跟我。她不願意和光宗。我就是稀罕芸兒,但我曉得我們家不配。芸兒說她不在乎她樂意。她要是嫌棄我嫌棄我們家,她要是願意和光宗,一句話,我轉身就走。”
“這個婚姻大事,是她一個小女娃子說了算?!人家父母都中意光宗!”
“芸兒不中意!”
“你!哎,英娃子,你這麼不懂事!我種的地都是尚家,唐家的。尚家不收租子,一粒米不要。唐家減我們家的租子。尚家送你上學堂。這麼大的恩,我們拿什麼去報?你去和光宗去爭!雖然我範家窮,知恩圖報還是懂得。你倒好,讓尚家,唐家都尷尬地難辦。你,這不白眼狼嗎?”
中英望著父親,咬咬牙關,半晌說道“爹,尚家,唐家的恩,我將來一定報。這個不行。隻要芸兒不離開我,我就不離開芸兒,我發過誓的。爹!如果答應了尚老爺和唐老爺,就騙了芸兒。”
“你,甭拿芸兒說事!你就是想著自個!”
“爹,不是!殺了我都行,但不能傷著芸兒!”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你才癩蛤蟆,你是,我不是!我不是癩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