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保安團各以白帶纏臂。一隊以過江龍率領埋伏在米埠駐軍處,目標是佯攻。一部是謝鄭率領,埋伏在離米埠五裡處,準備打出洞之蛇。一部由白樹新率領,埋伏在城外密林裡,準備乘虛而入。一小部由老五率領,負責接應聯絡。四兄弟各入一部。光宗跟過江龍,中英跟謝鄭,鴻銘跟白樹新,鬆子跟老五。
黃昏時候,鬆子和鴻銘來到紅婉家。格花也在,忙著被服鞋襪。兩少年過於興奮,不小心說起了夜間行動。紅婉隻是囑咐他們小心,格花那就不同了,死活要鬆子帶上她。鬆子哪肯帶個姑娘家打仗。格花拔出牛兒尖刀夾在鬆子的脖頸子上,其潑辣淩厲讓鬆子隻能舉手投降。三個人告彆紅婉,直奔光宗家。剛走到牆根下,就見光宗趴在窗戶口,壓著嗓門叫喚。
咋末了?
我爹不讓我去,鎖了我!
那你咋辦?
算了,你們去吧。來日方長。本來演一出四兄弟大破古城。這下,隻能乾瞪眼看著了。
嗨,你加把勁兒噻,不有個孫子,唐大叔天天到黑不讓你出門!鴻銘嘟噥。
去你的!光宗抓一塊饅頭砸到鴻銘頭上。
三個人轉身去到軍營。
怎麼回事?你們怎末帶格花來?中英道。
鄭某大怒:你們兩個,怎末帶個外人來?有紀律沒?泄露軍機,要殺頭的!還是個小丫頭!你們這保安團,要整頓紀律,這樣子哪像個軍隊!
你!吵什麼吵?你們打仗,我就不能打仗?
格花撥開鬆子,大咧咧走到鄭某麵前。
嗨,你個小丫頭,還打仗?甭胡鬨了,快回去!
格花噌的從衣服底下拔出一把短槍。
你甭多囉嗦,咱兩比比槍。你要勝我,我走人。你要輸了,帶我去!
這哪來的野丫頭!鄭嚇一跳。
奧,鄭先生,這是我的丫頭,您彆見笑。過江龍走過來。
啊?鄭一看,過江龍沒有製止的意思。“好,說好了,輸了你回去。”
格花操起兩個罐子,走到五十米開外,放在土牆上。走回來道:“一人一個,你先打。”鄭某,抬起右手,舉起槍,閉著左眼瞄準。風吹過,右手微顫,出左手扶之。右手食指緩緩扣動扳機。格花輕蔑一笑,一抬手啪啪兩槍,土罐應聲炸裂,水花四射。鄭先生的子彈還在路上飛。
“好好。虎父龍女。女公子巾幗不讓須眉!”謝先生鼓掌喝彩。鄭某笑的頗尷尬。格花突然射擊,他舉槍的胳膊為之一顫。“姑娘,好槍法,在下輸了,無話可話。”
“哇塞,格花,你神還是你的槍神?”鬆子湊過來吹一下格花的槍管。“去你的!”格花一個毛栗子叮在鬆子的額頭上。
夜深人靜。保安團各隊悄悄各就其位。東方曙色剛開,米埠尚未蘇醒。一聲號響劃破長空,草叢裡豎起青雲峰保安團的大旗。過江龍帶領一百人馬迅速的殺過去。米埠的駐軍睡眼惺忪一片慌亂,怎末會有人襲擊駐軍?這可是從來未有。杜隊官慌忙套上衣褲,集合東奔西突的部隊倉促迎戰。
過江龍一陣猛轟,迅速的將這一堆人打殘。一百人估摸著去了一半。過江龍迅速的扔掉旗幟,衣服和一些槍支,裝作敗軍殘部,後撤半裡地開外,和駐軍對峙互射。杜隊官一看,自己的弟兄死傷大半。僥幸賊人被打退,可賊寇死戰不走,時間一長,自己恐怕小命不保。連忙叫來副官,草草修書,遣他快馬速至古城求援。
馬副官一路突破彈雨,飛奔到朱胡處。朱胡聞訊大驚。青雲峰現在勢頭愈大,居然想吃掉米埠。米埠曆來為古城糧倉,豈能有失。急啟書信,細詢詳情。
“媽個巴子。在山裡搞不住他們,敢到平野裡來撒野。這不是找死。大人,剛好乘機滅了他。”胡德獸眼放光。
“你帶四百精銳,務必一舉乾掉賊人。勿叫他猛虎歸山,蛟龍入海。我留一百人守城就足以。”
胡德答應一聲,急衝衝點檢人馬,和馬副官殺出城門。這邊老五探得消息,派人飛報各部。過江龍聞之哈哈大笑。“老六啊老六,真神機妙算,孔明在世不過如此。”
胡德報仇心切,一路飛奔,來到坡口。謝鄭一聲槍響,兩邊槍箭齊射。胡德翻身下馬,情知中了埋伏,依舊鎮定下來,命令就地臥倒反擊。小小山賊,何足懼哉。胡德必定身經百戰,勇猛豪橫。
過江龍一聽,破口乾上了。魚已上鉤,留餌何用?命令手下,一個衝鋒,攻下米埠。杜隊長帶著三五殘兵落荒而逃,至破口方和胡德彙合。胡德一個耳光扇過去,大罵:媽個巴子個飯桶。過江龍的追兵也緊跟殺到,加入戰鬥。
謝鄭在草叢暗處,胡德在明處吃虧不小。眼看著身邊有人陸續倒下。謝鄭也沒料到胡德這麼難啃。必定二百打四百,雖然我方出其不意,畢竟對手是正規軍古城精銳,火力凶猛。中英帶著於久爬上高坡仔細觀察。一顆子彈噗地一聲釘入中英的肩膀,血茲拉噴湧而出。於久趕緊過來,撕開衣服裹紮停當:隊長,這地太紮眼,走!
中英跑到謝鄭處。戰事焦灼,謝鄭此時焦慮煩躁。過江龍已經乾淨利落地解決米埠。破口卻卡住了脖子,再說白樹新在後麵埋伏著呐。若自己久攻不下,夜長夢多,恐將有變。
“衝吧。吹衝鋒號,和他們拚了。“鄭某有勇無謀,用槍頂一下帽子咆哮。
“不行,這樣死傷太大。”中英鎮定反駁。
“大哥!打仗還怕死人!”
“我到高坡上看過。我們在路兩邊夾住,郭團長迎頭打。胡德的部隊,人多武器好,井然不亂,成扇形鋪開互相呼應。唯一的弱點在背後。我們應該立刻改變計劃。請白先生的攻城隊過來支援,從背後打擊,胡德必敗!
“不能變。白先生負責攻城,攻城計劃不能變!”鄭某大叫。
“攻城不變,隻要我們擊潰胡德。故意放其逃入城。我們緊隨其後,可以入城。”
“嗯。不能再拖。中英你速去通報。請求支援。”老謝見自己久攻不下,胡德魚不死,自己的網堪堪要破。
白樹新見到中英,迅即殺來援助。胡德正三麵苦苦支撐,忽然背後遭遇突襲,頓時大亂,損失慘重。他趕緊收攏部隊,部隊陷入重圍,情知不妙。命令部隊虛擋三麵,集中火力打通後路突圍。白樹新在後麵猛咬胡德屁股一口後,立即令大部撤退到大路兩側,正麵留少量火力,且戰且退。
胡德看到身邊弟兄死的死,傷的傷,逃得逃,慘不忍睹。待殺出重圍,突到城下時,隻剩下五十幾人。急呼城上打開城門,落荒而入。白樹新等的就是這個機會,早已預備好的五十快馬,箭一般射出,頂著胡德的屁股殺進古城。搶奪城門,大部隊蜂擁而入。
追到中街狹窄處,忽然兩邊槍響。前鋒部隊被硬生生堵了回來。朱讚聞之前方不妙,在這兒留了後手。街衢逼仄,久攻不下,等到從側麵迂回拿下縣衙,但見空空如也,秩序井然,朱胡已從西門從容遁去。
米埠大捷,革命軍攻克古城,戰報飛馳至省城。湯巡撫大駭。緊接著來縣起義,竹馬縣告急,舉壁求援,電報雪片般紛至遝來。一眾從屬紛紛建言,趕快通電起義,機不可失,否則危以晚以。
糾結一宿,次日湯巡撫通電獨立,稱都督。並致電南京革命政府洽談合作事宜。南京民國政府,也電令起義結束,槍聲嘩然而起,又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