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眉心,“你有什麼話,說吧。”
郭碧君磕頭行禮,“皇上,沈繼昌是公公婆婆的嫡長子,是我夫君的大哥,按理說這侯府是應該由他來繼承,他身為嫡長子又如此能乾,他比誰都有資格繼承侯府,可是——”
郭碧君望著皇帝,“可是他沈繼昌走丟多年,侯府以為他已死,公公去世後,朝廷允了我夫君做侯爺,我夫君去世之後,朝廷又允了我兒子祝鴻做侯爺,我兒子祝鴻是名正言順的的東寧侯,是朝廷認可的侯爵!”
郭碧君看向沈繼昌,“若我兒子活著的情況下,即便沈繼昌認祖歸宗了,朝廷也不會剝奪了我兒子的侯爵之位,讓沈繼昌來做侯爺吧?”
她指著沈繼昌,“我兒子活著他沈繼昌搶不走爵位,那憑什麼他殺了我兒子他就能做侯爺了呢?若誰家都可以這樣操作,今後是不是當伯父當叔叔的都可以殺了已經承襲爵位的侄兒,搶奪爵位?”
不等大家說話,她又說,“我知道你們要說,我兒子是犯了律法,該死,可是我兒子本有丹書鐵券保命的,他本來是不用死的!是沈繼昌一意孤行殺了他!若這個殺人凶手害死我兒子後搶走了我兒子的爵位,那我就忍不住要懷疑了,沈繼昌和他女兒沈錦書是不是早就用血脈果弄清楚了他是東寧侯府血脈?是他城府極深,他故意隱瞞此事,故意無視丹書鐵券執意殺了我兒子,然後順理成章搶走我兒子的爵位?”
她指著沈繼昌和沈錦書,一字一頓,“皇上,若您讓沈繼昌做東寧侯,那恐怕天下人都要懷疑他謀殺親侄兒他策劃這一切都是他早有預謀!”
郭碧君的話,讓所有人又驚了一次。
這人,還真是有些邪門的……
她是怎麼找出這這件事裡的空子的?
還彆說,這女人說的話真是字字句句都在理!
擁有血脈果的人就是沈繼昌的親女兒,說他沈繼昌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於是故意殺東寧侯搶奪爵位,這真是讓人不信都不行!
“……”
沈錦書也震驚地望著郭碧君。
這女人,這樣的絕佳理由都能被她想到,也真是個人才!
她和爹爹,百口莫辯。
她說爹爹在此之前根本不知道他自己是侯府血脈,誰信呢?
她說她的血脈果是爹爹被流放以後才得到的,誰會信?
她根本不能找出證人來證明她的血脈果是何時得到的。
儘管解釋了沒人信,該解釋還是得解釋。
沈錦書說,“皇上,臣女對天發誓,臣女的血脈果是在爹爹流放以後在跟宋明堂成親之前得到的!臣女是這麼張揚的性子,若是早就有了血脈果,又怎麼可能藏得住呢,早就拿出來顯擺了!”
沒有人應答沈錦書。
這種事,她也是空口無憑。
沈錦書早就知道她解釋了也沒人信,她隻能看向爹爹沈繼昌。
沈繼昌握了握她的胳膊安撫她。
看了一眼安安靜靜站在後麵的小翠,沈繼昌低聲詢問沈錦書幾句。
問完以後,沈繼昌再次跪下,朗聲對皇帝說,“皇上,對於弟媳的指控,臣自視清白卻百口莫辯,臣殺了東寧侯祝鴻,若是由臣來做東寧侯,的確難堵悠悠眾口,殺人者的確不該取而代之。”
他看向小翠。
“皇上,臣方才問了女兒錦書,這位小翠姑娘懷中所抱的繈褓裡是東寧侯祝鴻的親生兒子,臣以為,應該讓祝鴻的兒子來承襲爵位,才公平公正。”
“那孩子也是弟媳郭碧君的親孫兒,想必讓那孩子來承爵,弟媳也應該不會有意見。”
他看向郭碧君,“你可有意見?”
郭碧君想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她夫君的爵位,她兒子的爵位,就該屬於她孫兒,憑什麼給沈繼昌?
郭碧君不在乎丟人不丟人,她直接說道,“皇上,大哥的提議,臣婦沒有意見。”
沈繼昌看了眼郭碧君,又看向臉色難看的小翠。
他知道小翠是祝鴻所害的受害者,小翠並不願意讓孩子回到東寧侯府,他話音一轉——
“可是皇上,臣有一個請求,若是要讓小翠姑娘的孩子承襲爵位,那麼這孩子必須由臣和小翠姑娘合力來教導!”
正準備跪下來拒絕爵位的小翠,聽到這話忽然愣住了。
她驚喜地望著沈繼昌。
這不光是幫她殺了仇人的恩公,還是太子太傅啊,若能讓孩子跟著這樣的大爺爺一起學習成長,孩子今後再怎麼都不會差吧?
她不讓孩子回東寧侯府,隻是因為她厭惡祝鴻也那個侯府,可若是能讓孩子一直住在沈家跟著這個大爺爺,那她半點意見都沒有啊!
小翠默默縮回了自己的小腳腳,打算乖乖跟著沈繼昌大人的吩咐行事,她相信這位大人不會害她和孩子的。
小翠不反對了,郭碧君反對啊。
她不可思議地望著沈繼昌,冷笑,“這是我的孫兒,他自然應該讓我這個祖母來教導,憑什麼要給你呢?”
沈繼昌側眸看著郭碧君,“就憑你養出了一個為禍百姓的祝鴻,就憑你養出了一個害死數萬百姓的兒子,你就沒資格再養育任何人,這個理由可以嗎?”
郭碧君氣急,“你欺人太甚!”
沈繼昌慢條斯理道,“若是把小翠姑娘的孩子交給你撫養,讓你把好好一個孩子再養大了去禍害百姓,那才是欺人太甚,百姓可禁不起你們一而再再而三欺負禍害。”
郭碧君氣得眼眶都紅了,“你!”
沈繼昌並不搭理她,轉頭看向小翠,“小翠姑娘,你可願意住在沈家,跟大伯父我一起教導你的孩子?我向你發誓,我會像對待自己的親孫子一樣對待你的孩子,儘心教導,絕不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