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叔叔,是我子君!”一個熟悉的女聲傳進來,帶著一絲淒憐。
路勝愣了下,捶了捶自己有些疼的後腰,趕緊將木門重新打開。
徐子君滿麵憔悴的走進門,剛一進來,便兩眼止不住的淚水,跌倒在地大哭起來。
“叔叔....夫君他....夫君他.....”徐子君臉上濕漉漉的,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轟隆。
雷聲炸開。
路勝趕緊去扶起她,門外還站著徐府的家丁,也一並叫進門。
“到底出了什麼事??”
“叔叔....夫君...他...他說過,要和我一起走的....他說過的....”徐子君泣不成聲。
徐子君的夫君,那個敦厚的小胖子,在縣衙當差巡查時遭遇賊人,身中數刀不治身亡。
路勝無言以對,隻能任由徐子君在這裡痛哭出聲,發泄擠壓了許久的情緒。
前幾年,徐家老太爺也過世了。現在徐子君的夫君也去了。家中兩個在衙門當差的頂梁柱倒下,徐家麵臨的局麵一下子極其艱難起來。
徐子君來得快,去得也快,哭泣一陣後,便帶著人匆匆離去。
徐家和鐘家,如今隻剩她支撐局麵,她絕不能倒下。來這裡哭泣也隻能是最後的軟弱。
大雨雷聲中,路勝遠遠望著徐子君的身影沒入黑暗,深深歎口氣,轉身關上門。
.........
.........
歲月如梭,一晃便便是二十年過去。
咚咚咚。
陳舊的木門被輕輕敲響。
路勝緩緩拉開木門,看到一張熟悉而又帶著一絲老態的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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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子君?”他眼睛也有些花了,頭發也全白了,背也慢慢佝僂起來。一時間沒認出麵前的婦人是誰。
“叔叔...”徐子君看到路勝此時的樣子,一時間也忍不住鼻子一酸,眼裡有了一些濕潤。
“快進來吧,快快,外麵冷。”路勝看到徐子君身後還跟著一對年輕男女,兩人都是滿麵笑容,那男子麵孔上依稀還有當年徐子君的一絲輪廓。
三人一同進了醫堂,路勝想給他們每人端一杯茶,卻被那男子連忙起身代勞了。
熱茶的霧氣中,徐子君鬆開手裡的拐杖。緩緩在哪女子的攙扶下坐下。
望著已經老態龍鐘,滿頭白發的路勝,她也是長長歎了口氣。
“叔叔,自從搬離這裡後,這麼多年了...您還是一直呆在這裡啊...”
“是啊.....我一直都在的。”路勝笑了笑,仔細端詳那男子兩人。
“他們是....?”
“他是鐘全,我的兒子。這麼多年,終於也將他帶大了,也帶到了該自己闖蕩的年紀了。”徐子君臉上重新浮現一絲如釋重負。
“我沒有對不起鐘家,我徐子君一輩子,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她帶著一絲鄭重道。
路勝微微搖頭,看著徐子君,她也老了,兩鬢都有了些許白發,眼角也有了魚尾紋。
“另一位,是小全明天就過門的媳婦兒。”
兩個年輕人有些局促的連忙站起身,叫了聲叔叔好。
路勝笑著應了,連忙從一旁的抽屜裡取了兩封銀錢作為見麵禮。
兩人推卻了怎麼也不肯收。
徐子君也不說話,隻是坐著,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笑容裡有很多東西,但最多的還是疲憊。
“這風車...您還留著啊?”忽然徐子君眼角餘光看到了藥櫃上的兩個風車。兩個紅色風車已經沒了曾經的鮮豔,但還算是好的。依舊會隨著風緩緩轉動。
“是啊....一直沒動,就讓它一直在那了。”路勝送不出去銀錢,便又坐下,歎了口氣笑道。
徐子君看著風車,看著看著,忽然笑了。
“好久沒做過風車了,回頭我再給您做一個新的。”
“不用了,這兩個就挺好。”路勝擺擺手。
“沒事的,隻是不知道,我這手還能不能做得出....”徐子君有些感慨。
“母親,您還有孩兒呢。”鐘全在一旁笑道。
“是啊,還有你們。”徐子君也笑著點頭。
兩人閒聊了很多很久,直到天色不早了,徐子君才坐著轎子帶著兒子兒媳一起離開。
路勝想送出醫館,但被他們勸住了,便隻是站在門前望著他們遠去。
沒過幾天,鐘家的人便又送來了一杆全新的紅色風車。
隻是這風車看起來也能轉,結構卻有些地方錯了....
路勝拿到風車,久久沒有說話。
……
……
轉眼間,又是三十年過去了....
小鎮上的人走了又來,舊屋倒了又新建,對麵的小賣鋪也換了一個有一個老板。
醫館越發殘破了,路勝找人修了幾次,但主架沒法補,於是也就那樣了。
他越來越老了,白發,駝背,滿麵的皺紋,渾濁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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