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白明顯地感覺到了尉遲寶琳的情緒有些低落,他伸手拿過鍋盔又用木棍撥了一點火炭,用木棍穿過鍋盔架在炭火上烤。
這時候大牛突然從懷裡拿出一塊羊肉,塞到顏白手上,見顏白轉過頭,他憨憨地笑了笑:
“這是殺敵後的獎勵,我沒吃完,現在天熱再擱就臭了,你幫我看腿了,這羊肉就送給你吃了,你吃飽了,兄弟再有受傷的,你就給治一治!”
顏白打趣道:“你就不怕我幫倒忙!”
大牛撓了撓頭:“哪能呢。”
突然他警惕地看了眼四周,拍了拍腿小聲道:“我受了傷,你給我醫了,何醫正也給我醫了,我覺得你比那個何醫正紮實多了!”
顏白聞言,心裡滿足感大增,點了點頭,伸手接過,然後又撥來些火炭,把肉用棍串起來,放在火上烤。
不大一會鍋盔焦脆,羊肉滋滋冒油,大牛見羊肉快要熟了,輕輕吞了吞口水,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包,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方塊狀的晶體輕輕地擱在羊肉上。
“這是啥?”顏白好奇道。
“印鹽,又叫靈州鹽,我家鄉的特產。”
顏白恍然大悟,一想到曆史書上講唐人多是以醋布代替食鹽,於是又忍不住好奇道:“有鹽為何軍中還以醋布代替鹽啊?”
大牛笑道:“顏督運有所不知道,鹽產量少,價格貴,軍中行軍哪次不是成千上萬人,真要吃白鹽那怎麼吃得起哦。
相比較起來,行軍打仗還是醋布帶起來方便,在軍營安營做飯的時候隻需要剪下一小塊布放到鍋中就會有鹽味。
醋布的味道雖然不好,但打仗就不是來享受日子的,我們又都是一群粗人,有的吃,有命在就行,這就很不錯了,還敢去要求什麼。”
顏白覺得大牛這話說得很靠譜,掰開鍋盔,把肉往裡麵一夾,張大嘴狠狠一咬。
哎呦,媽耶,燙死人了!
可能是聞到了肉香,尉遲寶琳回過神,看著顏白神色莫名,突然道:“顏白,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打你的時候輕點?”
尉遲寶琳神色一僵,突然搖了搖頭:“算了,算了,算了……”
“咦你看你這人,說話說一半,就跟拉屎拉一半一樣讓人難受,有話就趕緊說,有屁就趕緊放!”
尉遲寶琳深吸了一口氣,神色突然有些扭捏:“明日…明日我也要上戰場了,如果…”
他突然咬了咬牙:“如果我戰死在沙場上,能不能求求你家長輩,在日後修史寫到我的時候寫上我的名字。”
顏白不懂,這是個什麼奇怪的要求,好奇道:“就這麼簡單?”
尉遲寶琳重重地點了點頭:“嗯,就這麼簡單!但如果能有一兩個字的點評就更好了!”
見尉遲寶琳說的格外的鄭重,眼神又是那麼的炙熱,顏白一下子就明白了,心裡不由得一酸:“我覺得能活著最好!”
“戰場上的事誰也說不準!喂,彆岔開話題,你還沒說行不行呢?”
顏白想了一下,說道:“悍勇無敵這四個字怎麼樣?”
尉遲寶琳突然容光煥發,就像回光返照一樣,他站起身來手舞足蹈:“極好,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