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說完話就消失在半空中,這次連一閃而過的白光都沒有出現。周培毅沒有時間發愣,他趕緊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這是在下城區邊緣處的街道,周圍人不多,但是也不能算少。河道對麵的商店門口,有一個叼煙鬥的蓄須中年,一直若有若無地把視線聚焦到自己身上。向後退幾步的小巷是剛剛年輕人打劫的地方,前麵四五步的距離還有一條小巷。這裡沒有無人機做清潔,自然要有垃圾桶和下水道,每隔三四個巷弄就有一對垃圾箱,剛剛好是身前那個。
周培毅快步移動,但是不能太快,被人看出慌亂。他身上的衣服依然是從地球穿過來的一身,過於特殊顯眼了。他閃進小巷子,垃圾箱果然就在那裡,如果幸運的話,裡麵說不定有可以用來偽裝的衣物。
很不幸,沒有。
“站住。”身後傳來一個黏黏糊糊的聲音,口音含糊不清,說話像是叼著什麼東西。周培毅心裡歎口氣,這下城區的治安真的是可怕,葉子剛走一分鐘自己就遇到劫匪了嗎
他背對著那個聲音,聽話地舉起雙手。那聲音的來源馬上靠過來,在他身上摸索著財物,急不可耐地說:“錢呢東西呢交出來!”
那人繞到周培毅身前,顯然非常失望這奇裝異服的怪人身上居然空空如也,連個鋼鏰都沒有。他摸了摸周培毅的衣服,也不是什麼名貴的材料,便看向周培毅白淨的麵孔,似乎想著既然劫財不成,就劫人,賣到人販子那裡如何
他繞過來以後,周培毅也得到了機會觀察他。此人不高,也不壯,有些駝背,腳步虛浮。他穿著白色但有油汙的襯衫,和深色沒有扣上的馬甲。衣服的邊角都有些破損,露著線頭。他一手拿著一把匕首,握把的手大拇指前伸,四指緊握。另一隻手在周培毅身上摸索著。他的臉上有些臟,沒有蓄胡子,眼睛布滿血絲,眼袋很重。口齒不清看上去是因為嘴裡一直嚼著某種葉子一樣的東西,這也讓他的臉有些歪。
周培毅快速判斷了對方的危險程度,雙手依然高舉,不讓對方戒備。然後趁著他摸著t恤的布料專心琢磨著什麼的時候,抬起一腳狠狠踩住了對方的腳。那人一驚,馬上跳起腳來。周培毅馬上跟上一腳,用儘全身力氣,踢在他的襠部。
劇痛之下,歹徒兩眼一黑,下意識地要去捂住下體。周培毅看準了機會,右手捏住對方握刀手的手腕,然後左手緊握,用食指與中指的關節重擊歹徒正在咀嚼的那半張臉。
效果拔群,這一套組合技把那人打得是頭暈目眩。周培毅趁勢追擊,右手往外一翻,左手擊打歹徒肘關節,逼迫他鬆開匕首。解放了右手之後,對準他的下巴,周培毅又是一記重拳!
成功打暈。周培毅長舒一口氣,腦袋轉了轉,觀察了一下四周的情況,發現沒有人注意到巷子裡麵,便趕緊把這人拖到垃圾箱後麵,翻查起他的衣物。
感謝多年來的自由搏擊訓練,感謝自己去世的警官父親,感謝童年那些以大欺小的校霸,讓周培毅成功在第一次的實戰中獲勝存活。當然還要感謝老天爺的饋贈,這麼個酒囊飯袋也來打劫。
這人全身除了那把匕首,隻有幾枚樣式奇怪的硬幣與一袋紙包起來的葉子,並沒有隨身機或者什麼身份證明。他的體格要比看上去還要瘦小,胸骨突出,麵色蒼白,皮膚乾燥,手腳冰涼,很可能是因為營養不良。周培毅把他的衣服脫下來,換到自己身上,稍微有些短,但也能湊合。他又在垃圾箱旁邊的地麵,抓了兩把最臭最黑的汙泥,忍著惡心塗到自己臉上、手上、小腿上。現在,應該更像是下城區應該出現的形象了吧
周培毅站起身,回味著剛剛發生的一切。腎上腺素的極速分泌,讓他感覺自己反應敏捷還充滿力量,但這一切還是太順利了。對方是個營養不良的小個子,但是混跡在這陰暗的城區,還拿著匕首,自己隻是個學過一些防身術的高中畢業生,這一切不應該這麼簡單。
但周培毅也沒有細想下去,他再次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記住了這條巷子。便把自己的衣物團成一個小團,塞進垃圾箱後麵的縫隙裡。歹徒的隨身物品,他也隻是把匕首收好,藏在馬甲內襯的口袋裡,硬幣和葉子還是留給了這位天賜的“好心人”。
好了,現在要正式開始在下城區的六個小時了。周培毅走出巷子,看了看這裡肮臟的街道。他可以選擇找一個無人的角落,獨自等上六個小時,等葉子帶著奇妙的能力來找自己。也可以一個人在下城區走走看看,探索一下,什麼才是下城區,是伊洛波的真麵目。
周培毅兩種都不選。他決定走到遠離此處的街道上,蹲在街邊,偽裝成無家可歸的流浪漢,觀察下城區人的生活。而他現在滿臉臭泥的模樣和這一身不合身的衣服,非常符合這樣的形象。
現在,還差個破碗。周培毅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