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專業“變臉”的周培毅,在科爾黛斯的幫助下,學習獨自完成光學變裝的操作流程。他學得很快,這種微妙精細的能力操作是他的特長。
做完了這一係列工作,科爾黛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修長的女仆裝扮,開始檢查起周培毅的儀態。
被葉子特訓過的周培毅,雖然沒能完全改變在地球上養成的各種壞習慣,但無論是站姿、坐姿還是走路的姿勢,都像模像樣,科爾黛斯以新月洛貴族的標準並沒有挑出什麼毛病。
“好,那我們出發吧。”科爾黛斯從小包中拿出一套長身風衣和一頂毫無褶皺的禮帽,幫周培毅穿戴好。
周培毅一邊非常好奇地看著科爾黛斯遠比外表能裝的隨身小包,一邊說:“師姐,我們今天去檔案館嗎”
科爾黛斯並沒有給周培毅仔細觀察隨身小包的機會,馬上收拾好了一切,說道:“是的,梅薩基地的檔案館。那裡是曾經的西斯帕尼奧國王下令修建的一個圖書館改造而成,存放的是在梅薩神跡朝拜和看守的曆代視者手寫的日記。詳細的事情一會邊走邊說。”
兩人按照主仆的角色,周培毅在前,科爾黛斯在後,保持著微妙的距離,走出狹小的房間,走到了寬敞街道的自動甬道上。
昨天到達這裡的時候,周培毅還沒有來得及細看。這是遠比拉提夏城要小,但依然非常龐大的“小鎮”。梅薩基地的建築與拉提夏是完全不同的風格。在拉提夏,無論是每一層城市之間相隔絕的拱門還是各種高大的建築,都青睞使用通體潔白如玉石一樣的大理石,有著圓圓的拱頂和精細的浮雕。
而在梅薩基地,更接近西斯帕尼奧的這座小城,建築風格也是沿襲於西斯帕尼奧的熱情與奔放。它們更喜歡用複雜的材料,在大理石的基礎上,添加花崗岩、彩瓷等等不同的顏色,建造出一座一座形態模樣並不是非常規整的建築。在這些錯落有致、高低不同的建築的組合下,無數的曲線、螺旋、錐形,建造出了極富有運動感的街道。
這樣輕佻而奔放的風格,是梅薩基地民用區的主流。紅色的瓦片,白色的牆麵,與華麗的彩瓷,複雜的曲線,互映襯。而隨著自動甬道的前進,神跡基地的正式建築,卻又變得莊嚴肅穆了起來。
“那就是檔案館,以前的名字叫做聖勞倫斯圖書館。”科爾黛斯在周培毅身後,用隻有兩人可以聽到的聲量說道。
周培毅順著她的提示看過去,在甬道儘頭的一段,是一座明顯帶有聖城與神教風格的大型建築。方方正正的外牆,將內部高聳的拱頂塔式建築牢牢包圍。千篇一律的灰色塗裝,更讓神教的嚴肅與壓迫感讓人不自覺感到窒息。在這龐然大物的牆體上,幾乎沒有任何的裝飾,沒有華而不實的壁畫,沒有精雕細琢的浮刻,也沒有複雜的顏色,隻有四角的四座尖頂塔樓傲然聳立。
“檔案館隻是這座建築的一部分,其餘的部分是當年那些衛道士居住、祈禱的修道院。”科爾黛斯解釋說,“梅薩平頂橫空出世之後,無數的信徒來到了這片荒涼的土地,隻為了親眼目睹神留下的光輝。他們一邊在這裡風餐露宿,一邊用代表聖潔與虔誠的羊皮紙來記錄自己所見到的一切。”
已經發展出星際航行的文明,選擇用這種方式來紀念和崇拜一位高高在上的神祇,不得不說是一種超現實主義的幽默。
周培毅沒有把自己心裡這些暗戳戳的吐槽說給浸潤在神教文明一生的師姐,隻聽她繼續講解說:“西斯帕尼奧的國王是一位聰明人。他派來了本國的信徒,帶來了工匠與建材。信徒們相信,用自動化的設備建設信仰神的建築,是對神的褻瀆。當然這是一部分極端信徒的思想。不過這些人還是用自己的雙手和簡單的工具,在這裡,梅薩基地,建立了一個城市的雛形。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加入梅薩基地,這座修道院也應運而生。”
周培毅再瞟了一眼這座修道院的外牆,這壓抑而恐怖的建築。雖然釋放著莊嚴的美和聖潔的光輝,卻總讓人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跟隨著自動甬道,兩人走進了聖勞倫斯修道院。這裡的內部裝飾並沒有比外部看上去親切一些。這裡處處使用了古樸莊嚴,隻在表麵刻下凹槽沒有多餘修飾的立柱,在走廊裡均勻拜訪了古樸的雕像和氛圍感濃烈的畫像。地麵的地板用橡木與白樺木相接,配合從拱頂照射下來的昏黃的光線,更讓人壓抑、沮喪。
而在這一切的中心,被厚厚外牆和長長走廊包裹在正中心的那座圓頂之下,是聖勞倫斯修道院的教堂。這座正殿入口處矗立了最為高大的國王雕像,兩位大理石雕刻而成的王,依然戴著金色的王冠,手持純金的權杖,守衛著教堂的正殿。而在其中,碧玉、彩色大理石、純金在交相輝映,配合輕緩聖潔的鐘聲,與外圍這些壓抑與憂鬱的氣氛形成了劇烈的反差。似乎,隻有教堂才是身處此地之人唯一的歸宿,而對神虔誠的祈禱,是他們最終的救贖。
周培毅帶著極大的震撼,從這座正殿走過。在科爾黛斯的指引下,來到了位於正殿西側的長廊,也就是梅薩基地的檔案館。終於在這裡,周培毅感受到了一點點輕鬆的氛圍。
與外側的走廊不同,作為檔案館的長廊,有一道長長的彩繪天花板,在金碧輝煌的拱頂之上,用五顏六色勾勒出一個又一個故事的畫卷。在走廊兩側,是陳列著無數手稿與書籍的掛牆式書架。在長廊的儘頭,在一座水晶製作的宮殿之中,靜靜躺著一本用黃金製作的神教教義手抄本,想來也是價值不菲。
周培毅走進長廊,入口兩側的傳感器識彆了他所攜帶的身份卡上的身份,示意他可以通行。他長舒一口氣,帶著科爾黛斯走到了這空曠而輝煌的長廊。
“沒什麼人啊。”他小聲感歎著。
“世人並不知道,這種枯燥乏味的日記,能有什麼樣的價值。”科爾黛斯露出了難得一見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