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過愚蠢而財大氣粗的征服者,阿斯特裡奧國王路易斯對於能力者發展進步的突出貢獻之後,科爾黛斯帶著周培毅繼續在博物館中晃悠。
“博物館和檔案館不一樣,這裡的東西不讓你用手觸摸。”科爾黛斯像給幼稚園兒童介紹基本社會常識一般說道,“不過博物館的展品,包括大部分使用了行星之心材料的名貴文物,依然保持有極微弱的能量,聚合在一起,可以讓身在博物館中的能力者感受到不亞於行星之心配飾的滋養。”
周培毅聞言便專心感受著。確實,在整個博物館之中,不斷有奇妙的能量飄蕩著。這些看似無序的能量,以一件又一件藝術品為中心,釋放著自己的魔力,然後在空中彙聚,在博物館的正中心,形成一個奇妙的光環,圍繞著征服王之心所在的水晶大展櫃。
科爾黛斯很滿意周培毅的視線跟隨著能量的流動再次聚焦到征服王之心,這說明他已經掌握了用自己的能量作為路標,去探測感受其他能量流動的方向。她接著解釋說:“鉛金合金和水晶的組合,可以一定程度上隔絕能量的流動。越是完整、大塊的水晶效果越好。所以這一口水晶棺材,可能比博物館裡麵很多展品還要昂貴。”
周培毅點點頭,在地球有句話,就是越像玻璃的礦物越值錢。這話並不算絕對,但這一口水晶展櫃,散放著遠比玻璃高貴的氣質。上麵的鉛金合金的紋路並沒有畫蛇添足,反而為它平添了一股神秘感與神聖感。
周培毅沐浴在能量之中,大概了解到了什麼感覺叫做“能量的滋養”。當他專心體會能量的流動之時,這些若有若無的能量,也受到他散放出的能量吸引,一點點彙聚在他身畔。這些能量就像是圍繞恒星的天體,不斷繞動,讓周培毅趕緊如同一次溫暖而舒適的沐浴,將身體的疲憊和心靈的壓力都消弭不見。
“表情好惡心。”科爾黛斯一句話,打斷了周培毅頗有些沉醉的時光。
周培毅趕緊收起傻樂的笑臉,按照科爾黛斯的指示繼續在博物館中閒逛。
“很舒服的感覺,對嗎”
周培毅同意地說:“就和熱水澡一樣。感覺全身的重量都被卸掉了,還有些想要睡覺。”
“這種感覺很舒服,但也非常危險。”科爾黛斯解釋說,“如果像你這種程度的能力者,太過沉溺於這種感覺,尤其是睡著了的話,會吸收掉遠超過你能承擔的能量。然後摧毀你的神經係統和大腦。”
周培毅被嚇得打了個激靈,隻聽得科爾黛斯繼續說:“彆怕,隻要你動起來,讓這些能量跟隨你運動,就不會吸收超量的能量,你們之間的狀態也會形成一種動態的穩定。”
那就和真正的天體一樣。如果我們把太陽當做參考係,似乎太陽是靜止的,地球這樣的行星是圍繞一個固定的中心不停公轉。然而事實上太陽也在圍繞銀河係的中心不斷公轉,而地球在這複雜的運動體係中依然被太陽的引力所束縛,在高速圍繞銀河係中心的運動中依然保持了自轉與公轉。
科爾黛斯接著為他介紹著博物館的藏品。作為一個小小的神跡基地,在阿斯特裡奧與拉提夏兩個國家的共同扶持之下,梅薩基地的博物館可能完全不輸給一些小國的國家博物館。這裡不僅有著大量以行星之心為核心的飾品,也有其他類型的各種藝術品,包括畫作、雕塑和樂器。
在這裡暢遊,就像觀賞了一部極為濃縮的西伊洛波曆史。一些曾經出現在雅各布老爺子的課程裡的知名人物不斷出現,在他們生存的時代攪動了時局。這種人往往是出身高貴的強大能力者,雖然無法達到神子那種水平,留下的物件無法與聖物相提並論,但在神跡神力的保護之下,依然可以釋放原擁有者的能量。
科爾黛斯突然在一部畫作前停下腳步,而周培毅聽從她的指導,依然假裝踱步,來保持著自己的運動狀態。
“瑪格麗特特蕾莎公主的畫像。”科爾黛斯凝視著畫像裡還在童年的公主,在明暗層次分明的畫麵裡麵,身著華貴而膨大裙子的公主處於畫麵的中心。而在她身邊,宮廷中的一個個人物,包括為她畫像的畫作者,在畫作平麵的空間中坐落在不同的方位,包括在背景鏡子中的國王夫婦,一起構成了一個和諧的整體。
周培毅不知道這個名字,但感覺師姐和畫中的人物多多少少有些聯係,也可能是作為深受藝術熏陶的前貴族,對於這畫作的藝術水平有著極高的肯定。
“她嫁給了阿斯特裡奧的國王,公開支持奧爾托派的伊洛波國王,同時也是神教騎士團的團長。”科爾黛斯解釋說,“可以說是政、軍、教集於一身的大人物。他們的婚姻非常幸福,至少看起來是這樣的。”
“那師姐你為什麼要用這種表情,一直盯著她看呢”
科爾黛斯被說中了心思,難得一見地微微一笑,回答說:“她隻有一個看上去幸福的婚姻。作為接受了基因工程的皇室成員,這位公主,也是阿斯特裡奧的皇後,在二十歲的年齡突然暴斃。她的死亡沒有獲得國民的哀悼,人們反而彈冠相慶,歡呼這來自西斯帕尼奧的妖女罪有應得。而稱呼她為‘唯一的瑪格麗特’的那位國王,在假模假樣地悲傷了兩個月後就迎娶了新的王後。多麼可笑的人生啊!”
周培毅也看著畫作中,看上去就非常美麗的公主。時光在畫作的時間定格,無憂無慮深受寵愛的小公主,當然想不到自己的人生會如此短暫,也想不到在自己死後會獲得滔天的惡評。曾經的山盟海誓都如同廢紙,曾經的榮華富貴也飄散如煙。這是讓人唏噓的一生,在獲得榮耀的時候,誰能想到未來的落魄呢
“我曾經也希望獲得枯燥無味但幸福的一生。”科爾黛斯說道,“瑪格麗特公主曾經是我的反麵教材。但我現在想,站在一切的最中央,然後英年早逝,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
周培毅搖了搖頭:“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最終最重要的,還是人生的意義。”
“沒想到你還聽睿智的!”科爾黛斯略帶驚訝地評價說,便離開了這副畫像。
不不不,是司馬遷先生睿智。我隻是個無情的翻譯機器。
周培毅笑了笑,跟上了女仆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