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陛下在如此盛大的場合,正式的出場,當然要給足了排麵。當陛下從梳妝間起身的瞬間,恢弘的交響樂在會議廳奏響。剛剛還在敘舊攀談的貴族權臣們一下子變得寂靜。會議室的燈光隨著音樂一點點由暗轉明,當交響樂達到**的時候,配合著鼓點的節奏,會議室背麵,專屬於陛下的通道被打開。盛裝的女皇陛下,踩著玫瑰花與羊毛絨毯,緩緩步入了會議室。
“諸位愛卿。”女皇陛下的語調,威嚴又親切,高貴典雅,發音考究,聽上去就經曆過非常專業的研究和嚴苛的訓練。
隻是這簡單的問候,就讓會議廳爆發出震天的高呼,所有與會的卡裡斯馬權貴,無論是地方貴族還是皇室血脈,無論是軍方豪強還是政壇長青,都在此刻高喊:“為了太陽的榮耀!為了卡裡斯馬!為了陛下!我等的邊界是宇宙的儘頭!”
女皇陛下滿意地點了點頭,侍女托著她長長的裙擺,跟隨陛下的腳步,落座在會議廳大圓桌前方正麵,高高佇立的寶座之上。
作為書記官,索菲亞和瑪麗娜一起靜靜站在無人在意的角落。她們的職責是記錄本場會議中各方的言行,這種工作早在數百年前就應該被攝像頭和錄音器這種設備所取代。所以,身為陛下的書記官,當然不再執行這樣簡單而機械的工作。
瑪麗娜站如青鬆,後背緊繃,一手放在身側,緊緊貼著褲線,一手捧著一台隨身機,將她的想法直接記錄。這種姿勢看上去就有些辛苦,而索菲亞可不敢怠慢,嚴格學習著瑪麗娜的姿勢。
陛下在寶座之上坐好,而此時,恢弘壯大的交響樂也完成了最後一個音符。會議廳兩側牆麵上用抹香鯨油脂製作的蠟燭,在金黃色和天藍色的裝飾下,已經被全部點亮,將整個會議廳照得金碧輝煌。
侍女們紛紛退下,會議廳前後兩扇大門也隨著她們的退場而緩緩緊閉,帶著卷起的空氣和一聲悶響,將會議室變成了龐大而封閉的空間。
“會議開始。”女皇陛下抬起頭,睥睨著身前的群臣,淡淡地說。
“為了太陽的榮耀!為了卡裡斯馬!為了陛下!我等的邊界是宇宙的儘頭!”高亢的呼喊再次響起,在將門窗緊閉的會議室,幾乎要將房頂掀開來。
很好,很有精神!索菲亞在心裡看著此刻情緒亢奮的卡裡斯馬群臣,不禁想到。如果他們真的如此刻表現得這樣忠誠團結,女皇陛下還會在決定之前猶猶豫豫患得患失嗎她甚至要我和這位規規矩矩的瑪麗娜女士,專門觀察你們的表情呢。
表麵的繁榮不是繁榮,反而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女皇陛下的處境比索菲亞來到卡裡斯馬之前預想的還要如履薄冰。
在宰相安東尼法列夫的主持下,會議如預定一樣推進流程。先是在會議正中央高處的投影中,展示了此刻卡裡斯馬情報中,關於阿斯特裡奧戰場的情況。因為阿斯特裡奧女王特蕾莎突然表現出的強大統治能力,團結了所有剩餘的勢力,打出了漂亮的反擊,戰爭的雙方已經陷入了一段長時間的對峙階段。卡爾德的軍隊雖然在武器裝備、後勤補給和能力者的質量數量都有著不少的優勢,但卻一直無法堅定決心繼續推進。
隨後,由外交大臣與財政大臣一起為各位與會者介紹了一些詳細的數據。包括阿斯特裡奧戰後、反擊後等各個時間點的人口變化、生產力、消費力。在他們的分析中,阿斯特裡奧在戰爭初期的潰敗確實讓他們本土的小貴族和富民失去信心,倉皇出逃。但隨著反擊戰的勝利,以及那些出逃的所謂“戰爭難民”在外並不順利的生活,阿斯特裡奧國內的情緒以及漸漸穩定,頗有些同仇敵愾的氣勢。
這些數據分析,索菲亞早在陛下那裡看過幾次,也分享過對這些分析的想法。此刻她正頗為清閒地看著與會各位的情緒變化。
有趣的是,隻看他們的表情和情緒,就能輕易分辨出他們的陣營。對於戰場實景更感興趣的自然是那些將軍,對阿斯特裡奧的經濟數據更感興趣的當然是生意遍布伊洛波的富足貴族,文官們看上去對兩方都不太有興趣,他們更在意宰相法列夫的表情動作,似乎唯他馬首是瞻。
小可愛安烈莎的父親,還真是個大人物。索菲亞不禁想到。
當然,還有一個人和三方的表現都各有不同。坐在最尊貴位置上的皇太子,似乎和這場會議格格不入。他對戰場的情況很有興趣,但似乎對雙方的排兵布陣都有些不滿。他對經濟數據一知半解,但對結論很有興趣。他的左右分彆坐著宰相法列夫與帝國元帥格列尼,兩人都曾小聲與太子交談,但看上去這位太子的表情高傲,並不在意他們的話語。
小可愛雷婭心愛的哥哥,好像確實是個草包。索菲亞又想到。
真不知道是如大家所說的那樣,太子是個高傲平庸又缺乏禮儀與知識的庸才,還是說我們這位深居索美羅宮的陛下的外甥,是個藏拙等著悶聲發大財、扮豬吃老虎的狠人。索菲亞並不需要為他擔心,她要想好一會麵對陛下的說辭,當然也包括對這位太子的評價。
索菲亞將眼神向後看。在圓桌比較遠離陛下的地方,是有資格參與會議但並沒有多少話語權的皇城眾臣,也包括剛剛見過麵的孔雀宮近衛司令官格裡戈。他在會議上沉默寡言,站在他身後,作為親信出席會議的安娜衛士也是戰戰兢兢。看上去,安娜衛士已經轉達了索菲亞的提醒,格裡戈司令官已經取掉了自己帽子上的貓毛。
我們這位身居要職的司令官是個聰明人,他是隱藏的貓奴嗎還是說,卡裡斯馬也有“貓屋”嗎索菲亞眯著眼睛想著,看來,需要在成為陛下養女之前,找個機會出趟門,在聖帝城走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