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那位貴族老爺”,身份是貴族理貝爾的周培毅,正在角落裡吃著灰,一臉尷尬地看著這邊。
“婆婆”隻是稍微往這邊看了一眼,就沒有再關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陌生人,繼續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科爾黛斯身上,埋怨一般說道:“孩子啊,你從卡裡斯馬死裡逃生,怎麼就去了那個老頭那裡。你看他一點都不會照顧人。怎麼可以給你一個仆人的身份呢他啊,就是對於貴族那一套厭惡得過於魔怔了!自己放棄了作為貴族的身份,還不給你一個有麵子的身份。”
科爾黛斯想反駁,但話到嘴邊又收了回來,她逃避著“婆婆”的注視,稍微遲疑了一會,才緩緩說:“婆婆,雅各布老師他......雅各布老師,已經死於聖城走狗奧爾加的毒手了。”
“婆婆”明媚的臉色,在聽到科爾黛斯這些話的瞬間,就變得黯淡了下去。她雙眼迷茫地轉動著,又緊盯住科爾黛斯的臉色。她知道,身為卡裡斯馬人的科爾黛斯雖然很聰明,但並不是什麼撒謊的高手。也就是說,雅各布確確實實是去世了。
她歎了一口氣,想不到自己應該用怎麼樣的表情,怎麼樣的話語,來麵對現實,來麵對視這位同僚為父親視自己為母親的青年女子。她知道自己的悲傷,和科爾黛斯無法相提並論。“婆婆”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到屋子裡麵去。”
她拉起科爾黛斯的手,牽著她走出了駕駛艙,然後又回頭,對著角落裡的周培毅說道:“你也來。”
在這山脈中隱藏的小穀地中,有著兩三畝精心耕種的良田,大片自由生長的花田,和一棟像是在童話中會出現的小屋。屋子用結實的多年生橡木製作,粉刷上了豔麗的顏色,和屋子前的碧綠、屋子後的姹紫嫣紅都相得益彰。
小屋全部使用了木材作為骨架,家中的陳設也是各式木材製作而成。花梨木的桌椅板凳,樺木的櫃子,桃木的門楣,看似隨心所欲,其實各有講究。“婆婆”招待自己的兩位客人在客廳坐下,這裡有著木質貼窗紙的窗戶,可以折疊起來,看足了屋外的風景。
“婆婆”招待兩人坐下,給他們倒上了自製的果茶,然後把科爾黛斯的座椅稍微拉近了一點,緊握著她的手,問道:“我除了和你的溝通之外,有段時間沒有關注外麵的事情了。究竟發生了什麼”
科爾黛斯雖然從失去雅各布老師的悲傷中走了出來,失去許多的她也並不會為此沉淪,但此刻,還是處於極度悲傷的狀態。似乎麵對“婆婆”,她很難掩飾自己的脆弱。她回答說:“我們同老師一起去了神跡,在回城的路上,‘處刑姬’奧爾加襲擊了我們所在的列車。我們的攻擊對她毫無效果,她割下了老師的頭,扭斷了我的脖子。之後的報紙上,都宣稱是聖城邀請老師前往聖城作客。”
“婆婆”伸出手,探到科爾黛斯纖細的脖頸附近,又不敢觸碰上去,她心疼地問:“她是有據可查的七等能力者,孩子,你怎麼可以和她正麵對抗呢那之後,你什麼怎麼死裡逃生的”
科爾黛斯瞄了一眼桌子最旁邊握著杯子,死盯著杯子裡水紋的周培毅,說:“他是我的同伴,也是老師臨終前收的最後一個學生,理貝爾。他的能力有些特殊,躲過了奧爾加的探查,然後在我斷氣之前救活了我。”
到此,“婆婆”才終於正視向周培毅,周培毅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頭,看到了對方用熱烈的眼神和表情,對自己點頭表示感謝。
周培毅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婆婆”的注意力已經重新回到了科爾黛斯身上,她又問:“再之後呢你們被奧爾加追殺,應該不可以直接回到城市。而且在野外,距離城市太遠了。”
科爾黛斯老老實實地回答說:“我們從列車上帶走了足夠多的補給,您知道,我有一個隨身包,是老師設計、切斯特的能力製作的,可以攜帶很多東西。之後我們偷襲了補給站,隱藏身形坐上了流民的飛行器,然後從流民鎮到了羅娜索恩城。再之後,在羅娜索恩城製作了新的身份,回到了拉提夏城。”
“婆婆”眼神無比柔和而悲傷,她撫摩著科爾黛斯的手,搖了搖頭:“你受苦了孩子。無論是卡裡斯馬還是雅各布那裡,你知道,我都不支持你再回去的。你的才華在另外的地方,你不應該把人生浪費在這些事上,你得向前看。”
科爾黛斯小聲但堅定地回答說:“我是戀舊的人,婆婆。我忘不掉過去,它們是我一生的禁錮。”
“婆婆”非常了解眼前的女子,自然沒有再多話。她拍了拍科爾黛斯的手,說:“我知道,我知道。知道的事情,卻無力去改變,這也是我的桎梏。就像是雅各布這個老混蛋,他明明知道,他的研究方向也好,他交往的那些叛逆也好,都讓他早就是聖城的眼中釘了。但他的研究,實在是離不開城裡貴族的支持。”
“婆婆”又歎了一口氣,重新調整了一下精神,對科爾黛斯問道:“那你現在呢身份還是女仆嗎你們如果無法在拉提夏城立足,可以住到我這裡。這裡雖然看不到很多外麵的信息,但非常安全。”
科爾黛斯搖了搖頭,回答說:“不需要擔心我們,婆婆。我的這個師弟,雖然在能力上很難有進步,但在旁門左道的事情上頗有天賦。他和拉提夏城那些地下的老鼠們關係非常好,獲得了相當不錯的地位和很多家產。”
“婆婆”挑了挑眉毛,又看向周培毅,算是第一次正式對他說話:“小子,你已經見過了奧爾加,應該知道,能力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有價值的財富。把心思用在旁門左道上可不好。”
科爾黛斯替他解釋說:“那倒也不是,他訓練地很努力。但他的能力,好像和我們的都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