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裡依然保持著寂靜的狀態,與會的這些底層貴族雖說多多少少有些瞧不起比他們地位還要低微的理貝爾,卻無人敢嘲笑放出狂言的他。
周培毅早就做好了成為眾矢之的的準備,此刻的寂靜反而讓他有些詫異。他用眼角的餘光掃過整個大廳,當然也掃過了站在牆邊的科爾黛斯。師姐依然和其他仆從一樣,低頭頷首等待著,周培毅知道,這裡並沒有其他能力者,這些初代和二代的新貴族,並沒有成功變成真正的上流人士。
於是他再次深呼吸,用自信而傲慢的語氣說道:“各位來信邀請在下都是在某個事件之後。某位大人物給在下的邀請,成為了各位以及各位背後的大家族重視在下的契機。我想,各位也很好奇,為什麼這位大人物偏偏要邀請在下,這樣一介白丁呢”
他將酒杯放到侍從的盤子裡,然後一步一步走過在場貴族麵前的紅毯,繼續過往,了解過在下那些不值為外人道的事跡。不過呢,在下有一個優點,同時也是在場諸位的優點,那就是與廟堂之上的貴族相比,我們的身份足夠不起眼,做事情就更加方便。”
身份的低微,對於貴族而言可能是最為恥辱的事情,但是對於商人來說,卻可以轉化成優勢。在場的貴族不是商人出身,就是生長在商人的家庭之中,自然能明白理貝爾話中的深意。
看到各位貴族的表情一點點緩和,變得饒有興趣,周培毅接著說道:“那位邀請了在下的大人物,正是看中了在下在拍賣會生意中,與這位萊昂內爾先生合作的模式。在上個月剛剛結束的拍賣會中,在下與萊昂內爾先生精誠合作,完成了大人們以貴族身份無法去實施的生意。現在,大人物們需要我等這微薄之力,我想,無論是在下,還是各位,都有心為這些尊貴的大人們效犬馬之勞吧”
各位貴族停止了沉默,紛紛發出讚同的聲音。他們已經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小鬼並不是完全沒有用處的廢物貴族。正相反,他很清楚自己身份低微所帶來的方便之處,這與很多在場的貴族不同。貴族一旦成為貴族,就會以經營生意為恥,以躺在血統和身份的位置上不勞而獲為榮。
這樣的貴族,被嚴格分成了三個等級,最上層的皇族“瑞嘉皇族”自然可以靠著所把持的國家機器、土地與貢品過著最為奢華腐化的生活。第二層的大貴族“諾布拉”,擁有著廣袤的土地、城市的管領權與私兵,稅收是他們主要的經濟來源。
但是第三層貴族“新月洛”,毫無疑問,是最為尷尬的。他們沒有多少土地,稅收的收入無法維持身為貴族的高昂費用。而新月洛的家族如果不能誕生強大的能力者,隻會一代一代越來越衰弱。
因此,才會不斷有新月洛貴族寧可放棄一部分血統的純正,放棄家族的榮耀,為了家族的延續而與當地的大富商通婚。富商為他們提供奢侈所需的金錢,他們為富商的下一代提供貴族的身份。這樣的新貴族,就是在場的各位貴族,既有老貴族的傲慢,又因為通婚稀釋了血統,更加遠離所依附的諾布拉貴族。
但是這個小鬼,這個被大人物們看重的小鬼,顯然是想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他主動低頭,與像萊昂內爾家族這樣的地下老鼠合作,在拉提夏城的法律許可範圍內,在地下家族與落魄貴族的能力允許範圍內,組織起了這樣盛大的生意。
如果在場的這些貴族,也能摒棄自己毫無意義的自尊,像這個小鬼一樣,認真組織生意,他們身份的低微就不再是他們的劣勢。屆時,他們既可以以貴族的身份在生意中獲得便利,又可以以商人的身份做些大貴族不願意插手的買賣。
就在這些貴族已經浮想聯翩的時候,周培毅接著以理貝爾的身份說道:“我想各位都已經想到了很多生意。在下在此也不打算插手各位賺錢的買賣。不過呢,在下有一個提案,在場的各位是否接受呢,自然是各位的自由。”
他走到了克洛萊昂內爾身邊,拍了拍他的後背,示意對方和自己一起走到宴會廳的中心,走到大水晶燈的正下方。
在這聚光燈的核心,在眾人視線的聚焦之處,理貝爾朗聲說道:“那位眾所周知的大人物,向在下提供了一個機會。在下將會和這位萊昂內爾先生一起,為那位大人鞍前馬後。這位大人想做,但又不方便出麵做的事情,就是從拉提夏為卡爾德前線的士兵和市民們運送補給。”
他的視線再次掃過會場,這一次,帶著睥睨的高傲與自信:“可能有人會想,從一場並不榮譽的戰爭之中獲利,是不光彩的行為。可能也有人會想,從位於西伊洛波的拉提夏向中伊洛波甚至東伊洛波運送商品,怎麼會有利潤可言呢如果您無法放下您的榮譽感,在下當然選擇尊重。在下隻不過,想為了那位大人的心願付出努力。而那位大人,不過是心痛於戰火對於生命的摧殘罷了。”
所有人都知道,理貝爾所說的不過是漂亮話。戰爭中的貿易是所有貿易中利潤最為豐厚的。那些在拉提夏日常可見的便宜貨,隻要運到前線極其附近,就會變得異常昂貴。隻不過,身為貴族無法公然參與這種涉及走私的生意,而大貴族們處於對外交政治影響的考慮,也無法將這種行為合法化。
如今,身處在灰色地帶的地下老鼠與被逐出家族的貴族,為這項暴利的生意提供了巨大的可能性。如果可以用他們合作拍賣會的方式,用貴族的名義成立公司,再將商品借由地下家族的網絡和途徑送到卡爾德,豈不是解決了商路和許可證兩方麵的問題
在場貴族中的大部分人,一下子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