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爾黛斯已經從廢墟裡爬起,來到了周培毅身邊,用雙手捂住了雷婭公主的眼睛。
她不希望讓這個還是孩子的殿下看到的,是她的索菲亞姐姐正在做的事情。
七等能力者強大的場能在開啟領域釋放的瞬間,便將宴會廳範圍內所有的能力者,無論敵我,全部壓製在了自己的支配之下。索菲亞真正的能力,也終於得以展現。
她可不僅僅是可以用能力藏起一間零食倉庫,她是所有已知的“搬運工”類型能力者中,最強大的那一位。
格裡戈的反應最快,在聖劍再次觸及地麵的一瞬間便想要釋放自己的場能領域。毫無疑問,他的領域完全被索菲亞的能力所壓製!下一個瞬間,他尚能保持功能的雙眼,就看到了自己腰部以下的身體,平移到了自己的麵前。
沒有驚訝的時間,格裡戈上半身重重摔在了地麵上,雙眼隨著生命的流失而失去了神采。那完美無缺的斷麵上,沒有血液像噴泉一樣噴出,仿佛它們隻是因為空間的規則,遠離了自己的身體一般。
菲奧多看著為了“從龍之功”聚集在自己身邊,堅信不疑自己會贏下帝位的忠誠的部下們,一個一個被如此切分,最後一絲理智,也難以維持下去。
“你這個,肮臟的!不識抬舉的!叛逆!耶芙娜!你在阻止真正的王者!你是敵人!是卡裡斯馬的敵人,是聖城的敵人!是整個伊洛波的敵人!”
他偽裝成一個廢物這麼久,隱忍了這麼久。他壓抑著自己暴虐的本性,努力扮演著一個一事無成的廢物,就是為了這一天。所有的非議,所有從奧爾洛夫和軍方而來的不屑與傲慢,都可以十倍、百倍地報複!
他就是為了這一天而活的!
但是,這一切,就像是泡沫反射出的色彩絢爛的幻影,被這個無比強大的女人,輕輕一戳,便消失不見。
兩件聖物,專門針對她能力找來的特殊能力者,整個孔雀宮衛士的高層。這麼多人,這麼強大的實力,竟然如此功虧一簣
都是那個人,那個平民,那個汙濁不堪的!如同螻蟻的!卑鄙的!
“如果你沒有那麼狠心,非要殺了她,你應該還是可以登上你的王位吧。”
索菲亞的表情並沒有多少喜悅,也沒有勝利者的高傲。
她輕輕走過剛剛被自己切分開的人們,仿佛他們隻不過是夾道歡迎的衛兵。
她走到了顫抖著的菲奧多麵前,看著他無力軟弱的雙腿承擔不起他的驕傲與自尊,跌倒到地麵上後,便輕輕俯下身,從他的頭頂,摘下了作為聖物的王冠。
做完了這一切的索菲亞轉身走回去,像是提著剛剛從商店購買來的裝飾品一般提溜著卡裡斯馬大帝的王冠,走到了周培毅身邊。
“我累了,思考的力氣都快沒有了。”葉子輕聲說著,領域展開對她的消耗很大,之前的戰鬥和這一瞬間的爆發用儘了她的場能,“接下來就交給你了,你應該能做出比我更加冷靜的判斷吧”
她怕自己因為憎惡,在這裡殺掉菲奧多。更怕這個決定,並不是出於冷靜而理智的判斷,怕這個決定帶來更多難以預測的可怕後果。
走過了周培毅的葉子蹲下身,在雷婭公主的腦袋上輕輕一點,解除了博爾思對她的催眠。還沒辦法理解發生了什麼的雷婭被她抱在懷裡,聽著她說著“對不起”,便被她和科爾黛斯一起,捂著眼睛送到了宴會廳之外。
“家裡的孩子們還在天花板上麵,我去接他們下來。”科爾黛斯說,“我們在外麵等你。”
周培毅點點頭。
隨著葉子離開宴會廳,她的領域也被她解除。那些被切分開的身體,難以維持原本的姿勢與位置,全都倒在了宴會長桌邊。而那些喪屍騎士們,因為王冠從菲奧多的頭頂摘離,失去了黃金色的鎧甲,變回了本應該被燒毀埋葬的模樣。
本應該金碧輝煌的卡裡斯馬皇家宴會廳,如今是斷壁殘垣。
本應該榮華富貴的卡裡斯馬軍方貴族、孔雀宮衛士,如今也殘破不堪。
周培毅沒有什麼物哀的閒心思,也不會為這裡哪個人的遭遇感到悲傷。
真正的罪孽,是那些隻想安心過日子的普通人因為這些貴族的貪欲而犧牲,是無家可歸的兒童,是失去至親的父母,是努力想要活下去,卻隻能在睡夢中遭遇不幸的家庭。
那些流民出身就是流民,他們連飲水和食物,都要依賴城市裡的施舍。那些因為戰爭從阿斯特裡奧流亡到拉提夏的市民,為了一顆小小的食品膠囊,就能將自己標上價格售賣。那才是罪孽。
操弄權術,用血脈區分尊卑,用身份決定價值的貴族們,並不值得同情。
周培毅走到了癱坐在地麵上,被血汙和自己的體液浸濕的菲奧多身前,坐在了他身邊,看著他充滿了厭惡、嫌棄、不安與不甘的表情。
此時此刻,周培毅並沒有使用任何光學偽裝。連續一小時的場能使用,也讓他多多少少觸及到了體能與場能的雙重瓶頸。他的臉,是原本的那張真實的臉。
他不知道菲奧多是不是認出了這張臉和誰的有些相似,也不在乎,他輕聲說:“你覺得,我們應該如何處理你。”
菲奧多還行努力維持自己最後的一點驕傲,顫抖的聲音儘可能保持了尊嚴:“我輸了,自然任憑處置。但最後,我要保證作為皇族的尊嚴,給我毒酒吧!”
周培毅用一種類似於同情的眼神看著菲奧多的臉,看著這個活在自己權力美夢中,為了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失去了一切的人渣,說道:“你活得渾渾噩噩,我希望你至少死得明明白白。首先,你不是我和索菲亞的敵人,我們的敵人是聖城,是變成了波耶侯爵模樣的東西,有時候,也可能是雷哥蘭都的夏洛特王妃。你,不過是他們利用的工具。”
菲奧多瞪大了眼睛,還沒來得及反駁,便聽到周培毅繼續說:“第二點,皇族並不高貴,你和我,你和那些你看不起的人,甚至於,你和流民,都沒有區彆。”
暴論!叛逆!不可理喻!菲奧多憤怒地在心中斥責,不甘心自己居然要被這麼一個家夥隨意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