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瑪馬努埃爾女士幾乎隻有在“理貝爾”不在的時候,才會到圖書館裡來。
倒不是她真的和理貝爾關係不好,老死不相往來,而是習慣了閒雲野鶴生活的她,實在是生怕出現在理貝爾麵前後,會被他再次安排一大堆繁雜的工作。
現在當木材廠的設計師和工藝顧問,本身就已經很辛苦了!
至少要讓理貝爾覺得自己辛苦。
所以當理貝爾離開斯維爾德的時候,艾瑪女士才會出現在圖書館裡,和自己撫養大的孩子科爾黛斯喝上一杯茶。
“那是從索美羅宮順回來的紅茶,如果您喝太多,他就會猜到你來過。”科爾黛斯伏在案頭,不需要抬眼就能知道艾瑪女士打開的是什麼茶包,“所以我建議您下一次,自己帶茶葉來泡。”
艾瑪一愣,然後有些尷尬地把看上去質量就不錯的紅茶茶包放下,直接接了一杯純淨的真水,那就喝水吧。
她坐到科爾黛斯對麵的沙發上,問道:“每天都需要這麼忙碌嗎?”
“我是辛苦命,婆婆,您是知道的。”科爾黛斯說,“不是把腦袋吊在腰帶上,博一個不可能,就是像這樣,不停地工作。”
她一直是個停不下來的孩子,婆婆很清楚。最初,驅動她行動,驅動她不斷用自己的性命去冒險的,是複仇。那現在又是什麼呢?
“希望你忙碌的有價值。”
“這裡的人,這麼多人,他們確實值得更好的生活。”
“我有時候看不懂理貝爾,我本以為像他這種人,從來都不會在乎這裡的人,這種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我現在也會認為,他是彆有所圖。”
“他當然是彆有所圖,隻不過我們猜不到。”
“那他希望得到什麼?這裡的窮人、流民,啊,除了瓦赫蘭之外,到底有什麼利用的價值呢?他看上去確實在建設這個一文不名的地方。”
“不知道。也許他隻是希望得到內心的平靜吧?”科爾黛斯說。
艾瑪女士微笑了起來:“你也會期望得到平靜嗎,黛絲?”
科爾黛斯抬起頭,表情中還是有困惑和迷茫,然後她搖了搖頭,說道:“直到死亡之前,我們都不能得到真正的平靜。”
“所以你是真心覺得,這小子是複興學派的希望?還是說,你隻是隨著慣性,在跟隨著他?”
“無所謂。他和我一樣敬重老師,這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我擔心,相比於振興學派,當一位雪中送炭的天使,他更有可能是讓整個世界都陷入烈火與地獄之中的惡魔。”
“他確實不是什麼好人,更不是什麼正經人,他像是天外來客。”科爾黛斯平淡地說,“您應該慶幸,我們都不是他要麵對的敵人。”
“那他的敵人是誰?”
“所有阻礙他完成願望的人,都是他的敵人。”科爾黛斯說,“當然,我並不知道他的願望是什麼。”
“某種意義上,我覺得他和瓦赫蘭,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