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亞耶芙娜,卡裡斯馬的女皇,穿著在貴族禮儀中不合禮製的地球T恤短褲,在這孤零零的小木屋裡,看著這個世界上唯一有可能理解她的人。
“時間不是你我的囚籠嗎......現在伊洛波確實是禁錮著我的牢房。”他說。
被他叫做葉子的少女搖動著她白金色的長發:“你是不會被牢房關住的,你隻是還有沒有做完的事情。”
“事情都做完就能回家嗎?怕是會有越來越多的事情等著我去做,畢竟我是個好用的人,好使的工具。”他嗤笑了一聲,像是自嘲,又像是不滿,“我能不能回家,不還是你心念一動的事情。”
“你隨時都可以回家......現在就可以。”葉子還是笑著,“但是你弟弟和你不一樣,我們的事情不做完,他便走不了。”
他點頭,情緒的穩定性讓人驚訝,就仿佛剛剛的嗤笑也是他的表演,或者,可能對他而言,現實就是現實,情緒並不會對現實產生改變。
馬上就接受了現狀,或者說,是接受了葉子要求的周培毅,再一次指向她身後的畫像:“說說吧,加爾文先生在這房間裡,到底發現了什麼?”
“這副沒臉沒皮的畫嗎?這不是老師的發現,這是很多伊洛波人,一些非常偉大的願意將火種留下來的偉大的人,他們發現的真相。”
葉子的聲音,就像是他們第一次促膝長談時一樣悲傷而孤寂,她微笑著的麵龐上,有一雙如夜空孤月一樣清冷的眼睛。
她娓娓道來:“在我很小的時候,加爾文老師,就是我們家的神學教師。他會在每個周末出現在安哈爾特公爵家的餐桌邊,與我們共進午餐,然後為我,和我的兄弟姐妹們教授知識。
“我不止一次,兩次,我無數次地想過,為什麼學習神學,要請來一位專門的老師呢?為什麼要有這麼一個老學究,一個看上去枯瘦蒼老的,不討喜的老頭子,來告訴這些對一切都充滿好奇、疑問的小孩子,如何去理解和侍奉一個高高在上的光輝形象。
“我錯了。
“加爾文老師是個老頭子,是個和所有人相比都很無趣的人,但卻是一個真正虔誠的人,一為道德高尚的人,一個好人。他願意傾聽每一個人的煩惱,作為神父,他總會在懺悔室聽到彆人對於世界與他人的不滿,但他從來不會為此憤世嫉俗。他當然願意聽我說,而我那時,並不是個善於表達的孩子。
“老師就住在小公國裡,他會接受這一份工作,除了我母親提供的報酬豐厚,還因為他可以獲得這麼一間小木屋,可以在沒有課業的時候將所有精力投入思考和學習,不受打擾。但他不會拒絕我,也不會拒絕每一個他的孩子,他的學生。”
回憶起溫馨的往事,葉子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絲絲懷念,她拍了拍自己身下的小馬紮,說:“那個時候,我就坐在這個馬紮上麵。我會讓女仆相信我熟睡,然後從自己的房間溜出來,來到老師身邊,讓她傾聽我的煩惱。而他,就會告訴我一些這個世界運行的基本規律,告訴我,隻有掌握了規律,洞察了人性,我才能擺脫我不願意麵對的命運。”
“他把你教的......過於好了。”周培毅倒不是挖苦。
葉子也苦笑著說:“是啊,我也不希望自己想得太明白。難得糊塗。”
“我無所謂,我可以不糊塗。”周培毅堅定地說,“告訴我,他在這個小房間裡麵,發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