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格繼續說:“阿斯特裡奧方麵,已經完全按照您的要求做好了準備。在阿斯特裡奧目前能夠控製的幾座堡壘城市,進行能量蓄積和能力者訓練。卡裡斯馬的增援完全按照計劃,在反方向的敵軍薄弱地帶增兵,構築了軍事工事。”
周培毅點頭:“好,把前線的所有物資都集中到中樞運輸點,不要在前線留下太多物資。”
“為什麼?這樣不會讓前線的供給緊張嗎?”
“兵者,詭道也。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周培毅歪著腦袋說,“當然,這些話對你來說有些難度,我說的簡單一點。你覺得未來幾個月,卡爾德會如何安排戰線?如何布置兵力?何時發動總攻?”
“我不明白,騎士王陛下,卡爾德為什麼還要發動總攻?”
“因為他們是卡爾德,不是聖城,亞格騎士。”
周培毅找到一塊非常光滑乾淨的大石頭,用手帕把上麵的露水擦乾淨,找了個適合自己的姿勢,舒服地坐了上去。
然後,他說:“你一定在想,一年之後就是星門打開,半年左右的時間內,聖城會組織起一場關於卡爾德與阿斯特裡奧的和平會議。所以,為什麼卡爾德要在這種時間發動進攻,甚至是總攻呢?”
“沒錯,希望您能示下。”亞格歎氣。
“因為他們是卡爾德,卡爾德的國王是個好大喜功的年輕國王。他不僅僅年輕氣盛,還因為青少年時的邂逅,對於阿斯特裡奧有著非凡的征服**。”周培毅仿佛居高臨下,俯瞰著伊洛波的星圖,“對他而言,聽從聖城的命令,獲得星門的門票,和征服特蕾莎女王,同樣重要。
“在半年之內,和平會議就會舉辦。所以,他所擁有的時間很少,他必須放棄長期戰爭。同時,阿斯特裡奧的堅決抗爭,也讓他的快速占領戰略無法完成。那麼,為了能在阿斯特裡奧獲得更多地盤,更大的利益,他就隻有一條道路。
“那就是在和平會議之前,發動一次總攻,獲得最多最大的戰果!戰場上拿到的,談判桌上丟不了。戰場上打不贏,談判桌上也贏不回來。”
亞格沉吟半晌,才終於心服口服地說:“您果然深思熟慮。”
“他們想要的,也是我們想要的。對你、我和卡裡斯馬王國而言,星門的門票很重要,在星門開啟之後,伊洛波世界的凡人戰爭同樣重要。”周培毅繼續解釋道,“卡爾德人想要在和平會議之前,打出一場大勝,我們也是。”
“如今,有了卡裡斯馬援軍,我想阿斯特裡奧與卡爾德在戰場上的力量,應該算是勢均力敵。”亞格問,“我們要如何打出一場大勝呢?”
周培毅淡然地說:“戰場之上,以正合以奇勝。之前,卡爾德無論在兵員素質還是後勤補給上,都多多少少有些優勢。在阿斯特裡奧自願放棄東伊洛波小國的控製權後,卡裡斯馬王國願意為阿斯特裡奧主動補充這些缺點。所以,正麵力量上,雙方如今勢均力敵。”
他隔空操縱起幾顆小石頭,在地麵上劃出一道歪歪扭扭的楚河漢界。
隻有經常觀察戰線變化的人才能看出,這歪歪扭扭的線,就是如今卡爾德和阿斯特裡奧的戰線示意圖。
而被他擺放在戰線兩邊的石頭,按照顏色分彆代表卡爾德、阿斯特裡奧與卡裡斯馬三方。
“在戰場上,後勤與兵力近乎平手的時候,決定戰爭走向的除了決策者的指揮水平,還有一個關鍵的要素,勢。”周培毅低頭,把這些石頭動來動去,“上下一心是人心的勢,一鼓作氣是決心的勢,建築工事是防禦的勢。卡爾德發動戰爭,深入敵境,既不能得到本地居民的認可,也不能在占領區建立生產。他們的軍隊,就像是一柄劍,無論多麼鋒利,從卡爾德的國土,砍進阿斯特裡奧的國土,都會鈍下來,慢下來。”
他在卡爾德深入的突出部上畫了一個圈:““所以,攻勢在這裡,強弩之末。卡爾德的總攻,一定不能從這裡發起,一定要從國內召集精銳,破釜沉舟,打在阿斯特裡奧的薄弱處,形成破竹之勢,一鼓作氣。”
亞格馬上看到了周培毅所指的地方,卡爾德最有可能發動攻擊的,就是現在阿斯特裡奧堅守的那幾座堡壘。
“所以您的意思是?”
“我不要他們詐敗,更不能接受他們投降,我要他們堅守到補給快耗儘的時候,直接撤退。”周培毅說,“在他們身後,就不是山地,而是廣闊的平原。卡爾德的機械部隊與能力者軍團,會直麵阿斯特裡奧的開闊地。”
“阿斯特裡奧的王國核心會非常危險。”
“但卡爾德會經受不住這樣的誘惑。”周培毅平靜地說,“他們不能就地從占領地獲得補給,因為阿斯特裡奧的前線沒有積累補給。他們的物資必須從卡爾德國內,經過這些薄弱的突出部,運送到前線。”
然後,他用像是劍一樣的樹枝,將突出部攔腰折斷,將所有那些代表著卡爾德的小石塊都團團包圍:“包圍他們的精銳,斷掉他們的補給,讓他們進攻的勢頭被打斷,最重要的是,擊潰他們的心理,讓他們從高高在上的優勢,直接跌落深淵。然後,殲滅所有卡爾德為了援助這些人派來的援軍。這就是我要的勝利。”
亞格不可置信地看著地麵上的棋局,發出了感慨:“真是可怕,您這個人。”
“我隻是站在前人的經驗上,選出一條我最熟悉、最喜歡的路。”周培毅淡然道,“這些戰略能不能成功,還是需要前線的執行。打仗的是他們,不是我。”
“這計劃需要阿斯特裡奧先輸掉一場戰役,後方那些貴族,可能人心思變。”
周培毅冷笑著說:“貴族,思變?阿斯特裡奧的難民失去家園,失去一切,逃難到伊洛波,逃難到卡爾德,在那裡的地下市場將自己出賣的時候,他們在阿斯特裡奧後方的城市裡,開著宴會,享受美食。戰爭沒有損害他們的奢侈,戰爭的成本被分攤到那些最窮最苦的人身上,讓他們無力承受。而他們,麵對侵略,還想著投降來保全自己的財產?”
“您總是對貴族有些苛刻?”
“我不覺得這是苛刻。我在東伊洛波,已經見慣了那種嘴臉。”周培毅冷冷地說,“告訴特蕾莎,她的王位不會動搖,會有人支持她坐在那裡。而那些不支持她的人,可以成為典型。”
亞格又是一聲歎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