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部分城市格局完全相同,克查尼亞的中心,也是領主的堡壘。
與其說領主堡壘被建在了城市的正中央,不如說,整個城市都是以這座堡壘為正中心向外不斷擴散建設的。
克查尼亞的衛兵,都是克查家族的私兵,不僅不受卡裡斯馬王國的轄製,還擁有著全套完整的裝備。這些衛兵多多少少都覺醒了能力者,雖然出身不如王國貴族為主的近衛軍或孔雀宮衛士,但也不遑多讓。
在這些私兵的重重拱衛之下,克查家族的堡壘可以說是固若金湯。訓練有素的衛兵,隨處可見的探測,密集的搜查,甚至,在第一層堡壘和第二層之間,使用了相當厚實的重力閘門。
但這些都不可能攔得住周培毅。
他像是真的走入無人之境,從無數衛兵身邊走過,他們不僅視若無睹,就連全身上下那些高科技的探測器也完全沒有反應。
周培毅就徑直從他們身邊走過,穿過第一層堡壘守衛最為嚴密的區域,穿過重力閘門,來到了堡壘的第二層。
一股熟悉的感覺,也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在那次拜訪“波耶侯爵”的時候,周培毅就見過這種裝潢的風格。
和卡裡斯馬皇室奢華大氣但又有些暴發戶氣息的風格不同,卡裡斯馬的傳統貴族,多數在文明時代最初,曾經作為遊牧民族存在。禦寒的氈帽,禦馬的皮鞭,作為戰利品展示的猛獸頭顱,都是他們認為的榮耀。
而克查家族與“波耶”侯爵,他們的審美則更接近阿斯特裡奧人,喜歡經過手工雕刻,在木頭上刻下永久眷文與紋章的窗楣畫框,喜歡曆經歲月也難掩光輝的藝術珍品。
這一層與其說是堡壘的一部分,不如說,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蛇形布局,展示著作為老牌貴族,克查家從文明時代之初的興起,在帝皇興替之中的動蕩,以及,如今的輝煌。
那些歌功頌德的文字,周培毅自然是滿不在乎的。
他走在漫漫長路上,身邊那些被割下的頭顱,被展示的戰利品,並不值得他側目。在這些恢弘的紀念之中,他看到了一些確實值得注意的東西。
那裡有一副栩栩如生的油畫。筆觸精細,光影卓絕,色彩真實,仿佛千年前的照片,將時代定格在畫布之上,呈現在周培毅麵前。
周培毅當然沒有什麼藝術鑒賞的眼光,這種事得師姐來。但是畫麵中的內容,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是他非常熟悉的場景,這裡的背景,雕塑,風格,分明就是阿斯特裡奧地下暗河之中,主河道之下,那個被埋葬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神教騎士團的神殿。
畫麵中的神殿沐浴在陽光之下,金碧輝煌的銅製雕塑還有著類似黃金的色澤,而不是周培毅所見到的那種腐爛鏽蝕的青銅顏色。
而在這些雕塑之下,背景前方,是整齊排列的人像。他們中,大多數人的麵部都被模糊處理,隻保留下粗略的身形,在光影的照射下,有一種難以言明的詭異。
周培毅看到了能辨認出的人,有保留了完整麵容的阿斯特裡奧國王,那一代的騎士團團長,也是被譽為“騎士王”的男人。也看到了可能是亞格的小孩子身影,以及隻是輪廓,就能感受到嫵媚的瓦盧瓦。
而其他人,相對來說則非常模糊。隻有一麵之緣的人不少,周培毅並不能從身形上辨認出他們,並不知道他現在所知的,作為神教騎士的那些人,是不是也出現在了這副千年前的畫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