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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提夏大劇院的舞台上,每周的周末都會表演精美的舞台劇。
這場名叫《卡爾拉兄弟》的話劇堪稱大師之作,改編自東伊洛波文學,描述了一個家庭中兄弟三人由於各種原因仇視自己的父親,最終導致父親遭遇謀殺的故事。
悲傷的故事需要精彩的演繹,拉提夏的劇團毫無疑問技藝精湛。他們還原了原著中的所有人物,用真實的布景,學院派的演技與高超的視覺技術,將這個虛構的故事真切地展示在觀眾麵前,迎來無數人共鳴。
在大劇院地麵一層的觀眾席上,熱心藝術又極富同情心的拉提夏民眾們,擦拭著眼淚,無聲地哭泣。哪怕是發生在東伊洛波土地上虛構的故事,也能讓他們感受到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當然也不乏心性涼薄之人,其實並不能與這荒誕的故事共情,反而在內心裡嘲諷著故事主人公的懦弱、暴躁或者無知。隻是他們不願意與其他人發出相反的聲音,來為自己招致不必要的麻煩。
更何況,在劇院上層的包廂裡,神子大人也親臨現場,他也在欣賞。
裝扮成神子的周培毅確實在認真欣賞這一出戲。
三個兒子,也許代表了三種反抗的方式,當然也可能是代表了同一個人的三種心態。而在如今的拉提夏,作為知情者的他看到如此場景,不由感到莫大的諷刺。
這個世界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笑話,一本用黑色幽默填滿的笑話。
被邀請來到拉提夏大劇院的“神子大人”,當然並不是因為自己的意誌想要去欣賞如此戲劇。拉提夏不缺乏想要與他見一麵的人,伊洛波世界不缺乏想要攀上他關係的人。
哪怕再無知的商人政客,也能看出這位神子長期以來的傀儡身份。但其中一定有相當敏銳的人,在尼波蘭的和談之後,在媒體一如既往的讚美之下,找到了些許細節上的變化。
聖城不是沒有可以陪伴神子大人一同出席的人物,但無論是哪一位聲名顯赫的視者,或者監察官大人的親徒近侍,都沒有出現在尼波蘭。
監察官大人一定是七等能力者,但他似乎,也已經到了年紀?說不定,整個伊洛波的未來,神教的未來,終將被這位神子大人扛在肩膀之上?
於是,投機客開始了表演,賭徒進行了押注。他們不敢有什麼大的動作,也不敢單獨行動,隻能像這樣,帶著期許和貪婪,一次又一次將身在拉提夏王國的神子大人邀請到社交場上。
對周培毅而言,好在他們大多數都是聽說過神子的傳說,隻要稍微表現一些能讓他們驚歎的,與傳說相符合的異常能力,比如將物質轉化為能量的障眼法,就能讓他們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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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藏多久就藏多久唄,藏得越久雖然會越危險,但也能更深入聖城之內。
更何況,如今的拉提夏,可是多事之秋。
今日他的主賓,並不是這場戲劇中顯眼的貴族。西斯帕尼奧的阿爾巴夫人,名聲一向兩極分化。
有些人會讚美夫人的美貌,人到中年,雖然沒有子嗣,卻在保持著青春靚麗的同時,有著成熟女人的風韻與滋味。
而有些人則會斥責夫人的放蕩不羈,不僅不能維持穩定的愛情關係,作為女人也太過喜歡拋頭露麵,遊走在群狼環伺的舞台上。
divid="gc1"css="gntent1"script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catch(ex){}/script風言風語不能剝奪夫人的爵位,更不能削弱她的權力。西斯帕尼奧王室選擇了她作為代表,讓她帶著白色的蕾絲手套與伊洛波各大王國的達官貴人握手,繼續出席每一個名利場與銷金窟,就像今日出現在神子大人麵前。
“我終於見到了您,我親愛的神子大人。”
難得穿得保守的西斯帕尼奧女郎,跪拜在神子大人麵前,伸出她小麥色的手臂,輕撫著自己的前胸,低下頭,向神子展示忠誠與敬仰。
“您好,西斯帕尼奧的阿爾巴夫人。”周培毅和善地笑著。他發現,同樣的笑容出現在“理貝爾”的臉上,和出現在“神子”的臉上,總有著不同的意味。
“拉提夏王國是個神奇的國度,能讓您這樣的人物屈尊於此。”阿爾巴夫人低著頭,繼續著自己的讚美,“我要感謝神明的慷慨,讓我有幸能在這裡拜謁您,得見天顏,已是我餘生都要紀念的神跡。”
周培毅這幾天聽完了一輩子的恭維話,阿爾巴的說辭也不算出奇。相比弟弟,他很幸運,不會在說這些好聽話的人腦袋後麵,看到象征圖謀不軌的陰雲密布。
“我其實很願意與人交朋友,尊敬的阿爾巴夫人。”周培毅說,“朋友關係最需要的不是誠意和友好,而是平等。”
“樹欲靜而風不止,神子大人,世事不總隨人願。”阿爾巴說。
“請起來吧,阿爾巴夫人。”
遵循指示,阿爾巴站起身,稍微退後半步,在四下無人又仿佛長滿了眼睛的包廂裡,保持著與神子大人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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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喜歡這出話劇嗎?”她問道。
“我很少有機會,像這樣慢慢欣賞一場好戲。”周培毅說,“聖城倡導寡欲,像這樣的娛樂方式,多少有些奢靡了。”
“您能忍受誘惑嗎?”
“當然,人性的本質就是抗拒欲望。與之相對的,便是本能與獸性。”周培毅答道,“侍奉神明,追求神性,在我看來就是將人性與本能融合起來再向上升華。天理即是人欲,天理亦不隻是人欲。而人欲,可不是天理。”
“這話給監察官大人聽到了可不好,神子大人。”
“他聽不到的,阿爾巴夫人。這不就是您來拜訪我的原因嗎?”周培毅笑了笑。
他看著樓下的舞台,那裡的戲劇就將抵達高潮,卡爾拉兄弟們已經站在了懸崖邊,最終會有人拿起那把殺人的屠刀。
“如果是您,會在這場戲劇中扮演誰呢?”周培毅問。
阿爾巴很了解這場戲:“扮演什麼樣的角色,是導演與編劇做出的選擇。我隻能將自己的角色演好,演得出彩。您呢?”
“如果可以選,我會像現在這樣,坐在這裡看戲。但,也許我也和您一樣,沒有選擇的權力。”周培毅作為神子,輕輕搖了搖頭,“誰知道呢?月亮已經晦暗了下去,寒風已起。”
“寒風已起,神子大人。”阿爾巴夫人再次低頭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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