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來。
八名北荒蠻人原地遁走。
倒在地麵上的青雲門弟子仿佛睡了一個覺,從酣睡中茫然醒來。
嘡啷。
蕭木清手中的長劍掉在地上,劍尖的鮮血在光影下顯得十分絢爛,她佇立在原地,看著一個個回陽歸來的青雲門弟子,堅強的她,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嘀嗒嘀嗒垂落在劍身上,她的雙手垂落在袖子裡,默默地掐合著,為顧師弟祈禱,沒有誰比她更明白,一個封印千年的強者,為何會突然賣青雲門這麼大的麵子。
“掌門!”
“師姐。”
幾人相擁而泣,喜極而泣。
這一刻,同門之間最純真的友誼在鎮妖碑前久久不散。
黃麗娘遠遠的看著,悄然轉身準備離去。
這時,紅緹悄然走來,低聲道:“麗娘,我有些理解公子為何要守住這幾座小小的山了。”
“當然,自公子真正入青雲門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了心中的一片世外桃源,我們要做的,就是替公子守護好這一片山林。”
“公子此番去赴瓊樓仙會,會平安歸來嗎?”
“會,一定會的。”
黃麗娘朝山上飛去,還沒到青萍觀內,她的身影驟然一僵,一臉欣喜與不可思議:“寶瓶姑娘!你……你醒了?”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公子帶我到煙州,我以為江南春風到了,就從夢裡醒來了。”寶瓶倚靠在一棵桃樹上,“麗娘,公子走了幾天了?”
“兩天了,寶瓶姑娘要去追公子嗎?公子的書箱都還在家裡放著。”
“不了,等開春的時候,我再隨公子。”寶瓶打了個哈欠,手裡撚著的桃枝綻放出一朵桃花來,她把桃花丟給黃麗娘,朝山上遁去,“這隻臭猴子,又偷我家公子的酒喝,沒人管了是吧,我去管管。”
……
九月十五。
煙州。
一輪圓月共潮生,煙波江上,迷霧漫漫,江岸秋草萋萋。。
夜深露重,一架竹筏自北下,少年坐竹椅,撫按琴弦,琴聲悠悠蕩四周,遠處村岸,漁火幾點,時隔多年,顧餘生沿青萍南渡,恍惚猶在昨天。
今夜至煙州,煙州不逢春,萬物凋敝,秋雁南飛,寒鴉繞枝,更添幾分淒美。
顧餘生撥完最後一根琴弦,以手按弦,起身至竹筏一端,雙手負立身後,遙看遠處漁火如星點幾顆。
隨筏漂流。
終是孑然一人。
夜幕江渚,兩岸秋景如山川爾爾,一夜至花州。
花城靡靡,秋鼓雷雷,王朝興衰事,儘在評書裡,霓裳羽衣舞曲如燕子築巢在甜水巷,鶯燕流觴一般在紅樓回轉,空氣中的胭脂味是人間獨特的煙火氣。
顧餘生坐在紅樓大堂的桌子旁,愜意的看著人來人往,美酒入喉,帶著幾分醉意。
看著這回轉的紅廊殿布,顧餘生忽然間有一種熟悉之感。
當年第一次入大荒。
似也這般放蕩著。
隻是,如今身邊,可沒有小寶瓶勸酒,說著公子勿要墮落的話。
對了。
那年……好像自己還隨手解救了一個琵琶女和撫琴女來著。
“當年的清倌人。”
“隻怕已經從良了吧。”
顧餘生灑然想道,他心思漂浮,不羈於一事一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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